“村长啊!我家出了个不孝女啊!没了王法,反了天啦!她打我!她打我!啊——这事你不能不管啊!”胡春坐在村长家门口,用扫帚敲地,扯着嗓门嚎啕大哭。
村长在自家堂屋急得团团转,眉头紧皱,快要被烦死了。
村里的孩子们跑来看戏,有的人瞪眼睛,有的人咬手指,有的人嘻嘻笑。看戏的人越多,胡春就闹得越起劲,哭天喊地,特别是把村长两个字喊得格外响亮。
村长夫人端一小杯黄酒递给村长,低声道:“喝点儿,你假装喝醉,别理那糊涂虫。”
村长急得面红耳赤,气得咬牙切齿,右手握拳,左手为掌,两手相击了十几下,气呼呼地道:“你听听!你听听那声儿!好像我是她的奶娘一样,有事找我,没事也找我!村里就数她家的事儿最多!最烦!”
“哎!你消消气。”村长夫人安慰丈夫,又叹气道:“她以为自个儿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呢!你跟那糊涂虫计较什么?你假装喝醉,我出去应付她!”
村长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嗫嚅道:“这人不好应付呢!要不,还是我去吧?”
“咱俩谁去,还不都一样?”村长夫外爽快。
村长松了一口气,用暖融融的目光注视着妻子,道:“行,那我去床上躺着了!你就说我喝醉了,若是她不信,你就领她来床边看!我装给她看!哼!”
说完,他当着妻子的面,把一杯酒一饮而尽,再使劲地吹一口气,顿时酒香四溢。
村长夫人笑着把丈夫往卧房推,然后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转身出门去了。
胡春的声音不绝于耳,像阴魂不散。“村长啊!你快管管啊!我活不下去了……”
“好好说话!快从地上起来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村长夫人皱着眉头,打断了胡春的哭诉。
“呃——”胡春不小心哭得打嗝了,蓬头垢面地问:“村长呢?”
当然要挑软柿子捏!以胡春多年来的经验,她觉得村长才是那个软柿子,村长夫人可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
“他呀,最近心里烦,喝醉了,躺床上睡得跟头猪一样!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能帮的我就帮!要是我实在帮不上,那你再去求求别人。”村长夫人说话格外爽快,透着精明劲儿。论出身,她跟胡春一样,也只是村妇而已,但是在胡春的衬托下,她身上无端端地多出了几分贵气。
胡春眼泪吧嗒地哽咽:“我这事得找村长!村长他是咱们宋家村的村长啊!只有他能管住不孝女!他不能不管!”
村长夫人无奈地道:“我知道我老伴是村长!但他这不是喝醉了吗?正做着梦的醉汉能帮你管什么事呀?你要是不信,你跟我进屋去看看!”
胡春一听这话,立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拍拍裤子上的灰,一副摆明了不信村长夫人的嘴、非要自己亲自去看看的模样。
村长夫人挑了挑眉,看向胡春的眼神显得有些微妙,含着淡淡的看不惯的意思,然后她爽快的一转身,率先进门,胡春连忙紧随其后。
屋子里洋溢着酒气,还有村长的呼噜声。“呼——呼——”
“村长!村长!你醒醒呢!我有事找你帮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胡春先是试图大声唤醒打呼的村长,无果之后,直接就上手去推村长的胳膊。
村长夫人拧着眉,眼睛不悦地盯着胡春的手,耐心快要告罄了。然而,当一个人觉得已经忍无可忍的时候,偏偏还会遇上更大的麻烦。
胡春忽然嚎啕大哭地往村长身上一扑,结结实实地把脑袋砸在了村长的胸口上。
正在假装打呼的村长感到胸口一疼,然后被自己的口水和气给呛住了,忍不住难受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村长夫人生气了,用双手抓住胡春的衣裳,把她往外拉,恼怒道:“胡春!你跟我出去!出去说!别惹出笑话来!”
别的不说,单说胡春扑到村长身上这个举动,如果被村里其他人看见了,铁定要闹出许多闲言碎语来。
胡春的力气不小,单论力气,村长夫人还闹不过她。
村长夫人拉不走胡春,心里更气了,语气强硬地道:“胡春!你闹什么?不要面子了吗?我们还要在村里做人呢!你起来,跟我出去!”
装睡的村长心里那叫一个悔呀,那叫一个纠结呀,他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假装醒来。
村长夫人也后悔,后悔自己低估了胡春那没脸没皮的程度,原本她以为村长装睡就能打发胡春这个麻烦,哪晓得麻烦之所以惹人烦得厉害,就是因为麻烦还兼顾着狗皮膏药的属性。
村长和村长夫人此刻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村长!村长,你终于睡醒了?太好了!我家出了个不孝女,我被打了,你快点帮我主持公道啊……”村长在万分纠结中,终于决定睁开眼,就在这一瞬间,胡春的哭诉声就像狂风暴雨一般扑向了他。
村长慢慢坐起来,伸手把胡春从自己身上推开,皱着眉,表情嫌弃,同时在心里暗骂:“他娘的!真把我当奶娘了!我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怎么就被这麻烦货给黏上了?”
“村长!村长啊!我苦啊,宋白是个白眼狼,她居然打我,我是她亲娘啊……”胡春仿佛天生缺少自知之明,双手继续抓村长的衣衫,嘴巴继续哭诉个不停。眼泪已经停了,但是嗓门发出的哭声变得更大了。
村长快要被烦死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