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一天过去了,泪痕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风涟终日夜不安寝,食不知味,一天从早到晚便是坐在庭中垂首沉思,偶尔起来挥镰舞刀,也不到几刻的时间。君长颜看不过去,当晚便将本该由下奴送去的餐食亲自送去给她。
她依旧保持着白天的姿势坐在金庭之中,甚至连人已经走到身边都没有发觉。
她一手支着脑袋,眼睫微垂的弧度显得整个人十分安静,仿佛一幅恬淡悠远的远画,安静中也不失一份钟灵毓秀的大气。
君长颜轻咳一声,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她此刻的思绪。蓦然抬眼,见到来人才慢慢放下了警惕。
君长颜将食盒一个个打开摆在她面前,道:“涟姑娘,好歹吃一些。”
风涟摆摆手,示意她将东西都拿下去:“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君长颜把一碗白玉粥浆连带汤匙推到风涟手边。
风涟轻蹙着眉:“抱歉,我真的……”
好说歹说也劝不动她,君长颜一张笑脸终于渐渐化为无奈,叹了口气道:“虽不知痕姑娘现在何处,但她与你的关系……只要你不死,她也必不会有大碍。姑娘又何苦这样终日耗神忧虑?”
“我比谁都清楚她不会死。”风涟摇头道,“现在最想不通的,是带走她的人究竟有何目的,又到底是怎样断开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主人和眷使的关系比世上任何亲属眷侣都要密不可分。他们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系,无论一方身在何处,另一方都能够有所感应,无论相隔多远,两者间都永远存在着一股相互吸引的力量。
她和泪痕亦是。
眷使是依附于主人的生命而诞生的存在,除非主人死亡,否则无论受到外界再强大的创伤,眷使也永远是不死不灭之身。
而现在,不知是什么人将主人与眷使之间的那条天然的锁链截断了。
新主继位,遗卷出世,麒柃仙城和阙天栈,君湘庭中不知名的住客,泪痕出去查探却莫名失了行迹……风涟眉尖越皱越深。从宇文曜突逝的那时起,直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所有大小事,她皆觉得其中有数条交错的长线将它们串联在一起,而在暗处引导和掌控的那个人……
应该并非欧木南。
他只是这场局上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但要先发制人,打乱全局,必须从这颗小棋子下手。
虽然至今也无法百分百确定是他带走的泪痕,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在这守管森严,兵力强大的麒柃城中没声没息地制伏一个强大的眷使,并让其与主人失联。
除了掌控整座仙城的城主,还有谁能够做到?
她只能赌两日。现在一日已经快要过去,若明日子时前仍无任何动静……
她便不能不有所行动。
“姑娘可还是怀疑欧木城主?”君长颜轻声否决了她的猜测,“他虽然掌握着皇城大权,实力不凡,但据我的了解,他并没有能够带走痕姑娘且切断你们联系的能力。莫说是他,即使是先帝在世恐怕也难以做到。这点姑娘你再清楚不过了。”
“若不是他,那这个人便更加危险了。”风涟默然收手成拳,忽然将目光锁住君长颜,“君姑娘,你还要隐瞒多久?”
君长颜愣了一下,面色渐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我初到城中时便有了察觉,后来让阿痕去查探,她却就此失了踪迹。”风涟也不再逼她,放缓了声音道,“你我虽然相识不过几天,但情谊已生。若君姑娘肯念这几日情义,还请将其中古怪如实告知。”
她凝视着面前波澜不惊的一双眼,抿起微微泛白的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她轻叹一声:“涟姑娘果然敏锐。若非此事实在过于危险诡异,我又怎么会隐瞒不说?”
风涟静静等她接下去的话。
君长颜起身,转身背对着她,说道:“十年以前的麒柃,极为繁华美丽,灵气盎然。无论人,动物,精灵或妖鬼,世间所有的生灵都热爱这里。城中子民不论本族或外族,都互亲互敬如同一家。”她面上渐渐褪去了那层苍白,“那些正值韶华的女子都喜欢编制连心结,送给心仪的男子以明心意,以示将终身托付。有的人不懂编法,又出于羞怯不敢告诉家中之人,就会去找城中别家的长者讨教。想我当年……也是如此。”
风涟微微出神,十年前,在她还是那个终日沉寂在冰冷宫城中的八岁孩童时,却从不知外面天地。
君长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本是孤女,幼时流落到麒柃,幸得一家主人收留,被他们认作义女。义母待我极好,见我手巧能干,出落水灵,也有点小聪明,就给我和她的次子定了亲事。”
风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我和他自小心志相投,感情极好,所以谁也没有反对这个决定。我以为长大后我会嫁给他,一生就这样过了。”说到此处,她一直平淡的声音突然有了一丝颤抖,“可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这个曾经帝国最美的天堂,这个在无数人心里建筑起的家园,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仅是短短一个夜晚的时间,整座城池几乎变为了一座死城,所有的光明和灵气都散得一丝不剩,只余下满城的死寂……从那时起,城中便开始流传着一些奇怪的谣言和传说。”
“什么样的传说?”风涟心头一震。
“人们都说,麒柃城被太古的怨灵施下了诅咒,吸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