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异常安静。
风涟望过去的目光有些深邃,半晌,走到裂道边,与归瑜面对而立:“即便你不信,早晚一日也会亲眼见证。”
归瑜眼梢淡淡一勾,带出丝缕倨傲浮显逼人:“本殿下拭目以待就是。只是眼下麒汐氏的那位大人非说我族中扣囚了他们的公主,胡搅蛮缠,嚣张自傲。公主应该对他们多加约束,而不是舍本逐末,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言语叫人笑话。”
“此事人证确实,”风涟寒冰般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麒汐六公主被明傅氏所囚不假,雪世大人欲讨还个公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确实,不假?”归瑜冷冷一扬眉,“方才星代大人说过了,若不相信我们所言,大可入夜上弦中彻查一番。只要雪世大人答应暂时止战,我全族上下定当恭迎大人与公主入宫城。不过到时候你们可得查仔细了,若没有六公主的一点影子,麒汐皇族必要为今日此举付出代价!”
她的目光越过风涟直掠入麒汐雪世眼底。麒汐雪世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颤,只觉此女锋利异常,令人见之如遇凶兽,无端心生惊惧。
风涟眼锋微淡,探进归瑜双眸深处:“你们如此说,想必六公主定不会在宫城中。查与不查,有何区别?”
“不在宫城中,我们能把她藏在哪里?”归瑜微微向她倾过身去,“难道还能藏入这山谷之中,再设个什么迷阵,将她困起来?”
风涟向她一笑,眸中隐约现了光亮。
众人皆惊又疑,星代怔愕了一瞬,喝道:“瑜殿下!”
“你闭嘴,本殿下何时让你开口了?”归瑜声音凌厉,不留他言语的余地,一霎后,她状若恍然,面上些许惊慌的神色拿捏得分寸极佳,“公主该不会相信这样荒诞的话语吧?”
风涟敛去笑意,淡淡道:“自然不会。”
“那么雪世大人怎么说?”归瑜目光一转,“只要雪世大人一句话,本殿下立马亲自迎您入宫。”
麒汐雪世面色漠然:“我如何知道这不是一个陷阱?”
归瑜冷冷撇唇:“你有什么资格值得我们专为你布一个如此大的陷阱?你们也只能绕着山转转,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什么……”
“归瑜殿下!”星代沉声厉喝,面上露出一丝阴戾。
“本殿下说了让你闭嘴!”归瑜猛然回身,五指生出利丝向星代疾袭而去。
“阿瑜,退下。”
深冷内敛的声音。
可怕的压迫和冰冷源源不断直逼人心深处,令人听之仿若沉困在万丈海底,几乎窒息,却偏偏无处可逃。
归瑜泛起血丝的利甲就这么硬生生止在了星代眼前,再难以移动分毫。众人皆被这道声音迫得难以动弹,待好一会儿后才终于恢复自如。
风涟抬目一瞬间,眸光中已激烈凝聚起一抹浓盛的冰寒,冷意如箭,霍然透射前方。
明傅氏皇军徐徐向两侧退去,一抹颀长身影缓步掠过兵甲寒光行来。
他玄衣如墨,背光而立,长天暮色仿佛全数笼落在了他一人身后。若刀裁的眉鬓,深至无底的眼睛,俊美如雕的面容清晰明亮得寸寸灼心。
他的模样依然与当日圣殿之上一般无二。只是那双深敛得含藏了无尽沉压的眼睛不再是那般锋芒过盛,不时浮透出的几丝疲惫和黯然,令风涟几乎以为是出现了错觉。
仅是一瞬的错觉。
风涟道:“修奇大人,有些时日未见了。”
明傅修奇淡淡看她一眼:“公主这一回来,便要给臣下一份见面大礼?”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前方一片战势凛冽的麒汐大军。
风涟望着他的眸中静水无波:“所幸你还知道你是下臣。本座还以为这帝都王城已是你一人当主,再无宇文皇族的分位了。”
此言一出,诸军当即色变。麒汐雪世冷冷一笑,星代面色平静之下却透出几分沉凝,霎时间山谷中如覆寒流,无处有声,只余冰冷的静默扼着每个人的咽喉。
明傅修奇却是面色静漠,毫不为所动:“公主玩笑过了。帝城,永远只有一个主人。”
风涟点点头:“你是臣,本座是主。臣遵主令,至理不移。本座现在令你立马释放麒汐凰韶,你遵是不遵?”
明傅修奇语气淡漠:“凰韶丫头不是早已离开帝城出游去了?怎么人不见了,却上臣下这来要人?”
风涟眉间蹙结起一丝寒意,还不等开口,麒汐雪世已大步上前。她再顾不得王臣之礼,只对对面男子怒极而喝:“惺惺作态,多说无益!你若让阿韶掉一根头发,我定要你全族性命偿还!”
“你莫要忘了什么。”明傅修奇的声音仍听不出一丝起伏,“两族血战,纵使我一族尽覆,也是正名扬国。而麒汐氏全族惨烈战死不说,族灭后,还要背负世代的污名骂声。当真无所谓?”
麒汐雪世脸色陡然苍白,眸中剧烈荡起了波纹。风涟眼角锐色一闪,见她嘴唇轻抖,颤声欲言,却又蓦地止住,回身看向自己,竟径自跪了下去。
“公主,”她声音颤抖中透出极深的坚决,“臣下身负重罪,自知万死难恕!待今日与明傅一族清算过后,臣下定当向公主请罪。”
风涟用力皱了眉:“这就是明傅氏所掌握的你的把柄?”
麒汐雪世浑身一震,抬头的瞬间眼神惊愕:“公主,早就知道……”
“起先我只怀疑,直到后来才确定麒汐氏族确受明傅氏所控制。”风涟低声道,“麒柃君长颜的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