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水渐渐增多,涡水边上这一片河滩平原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
今天已经是李璋大军到来的第五天,筑坝堵河的工作也一天天的往前推进。原本平静的水流在降雨和堵塞的双重作用下变得汹涌起来,一个有一个的浪头拍打在这临时筑起的堤坝上,溅起的水花如同河神愤怒的手掌,要将筑坝的人拍落下去。
“大哥,已经五天了。那些黄巾贼寇依旧在武平城那边没有动作。”
大军的营帐和筑坝地点四周布满了黄巾军的眼线,日夜不停的向武平城内传输着河岸上的消息。武平城外也有不少李璋的侦骑,时刻盯着刘辟和已经扎营在城外的何仪的动静。
面对李璋的咄咄逼人,武平显得颇为冷静。除了日常集合操演,并未有过多的举动。数万人的队伍,在武平城外铺天盖地,声势浩大。操演完毕后,又解散回营。
如此反常的举动,却印证了龚都所说的话,有人在武平暗中调度这些军队,若是真有杨司马其人,那此人现在必在武平城内。这般反复出兵,收兵,到底是在向自己示威,还是在麻痹自己?
如果下一次操演,数万人集结起来直接往自己的大营推进,此地距离敌军也不过数十里,已经参与进筑坝的青州军要重新武装整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仓促应战数倍于己的敌人,饶是孙武再世,也难保不失,何况自己只是个半道出家的学术派指挥官。
小五见大哥沉默不语,继续说道:“若是那些贼子们还不来,那我们便当真截断涡水,将原有的河堤毁掉。让这水直接冲进武平去,让这帮狗贼游回豫州。”
杨司马之事,李璋对谁都没说,包括小五。
龚都被亲卫隔离开来,不能与任何人接触,一连几天饭食饮水医药都是由李璋亲自送进去,龚都也很爽快的将武平方面一些细致的内容,诸如领军将领,粮草囤放,兵种布置得都和盘托出。
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他送掉的就是武平城唯一的一支骑兵队伍,剩下的马匹只能拼凑起不到一千的马军,缺乏训练难成气候。所能依仗的就是数量庞大的步军和充足的粮秣。若是对方当真是坚守不出,自己难不成真要把这武平变成一片泽国么?
先不论这会害死多少人,真成了这样的情况,自己便是给曹操帮了一个天大的倒忙了。
雨势渐大,原本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瓢泼起来。筑好的堤坝上的劳力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甚至有几个根基不稳的直接滑落到汹涌的涡水里,被河水无情的带走。
“先让青州军停下来,回营修整,待雨势小后再行修筑。”
营帐里温暖的篝火让全身湿透的青州军放松不少,虽是嘴里还不住的发起牢骚,但比起预料中的上去就血拼,这筑坝的工作还是一件不错的美差。
正当大家惬意的享受着篝火晚餐,大营外头却出现了一队不速之客。看衣着打扮,却是黄巾军无疑。
来人被巡逻的骑队卸了武器,押送进了军营。方才还在有说有笑的士兵们顿时紧张了起来,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些头裹黄巾的来人,直到李璋传令将他们带入大帐,军营里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
“见过李中郎。”迎着军帐中曹军将领们带着凶光的眼神,来人缓缓行礼道。
“哦,你是何人?到李某营中有何贵干?”
“某乃刘渠帅帐下参军,此次前来专为两军议和之事。”
李璋笑道:“刘辟派你来的,是要议和?不知如何个议和?”
参军回道:“刘渠帅想请李中郎释放龚渠帅,两家就此罢兵,贵军可自行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李璋没有说话,笑了笑转身给小五使了一个眼色。
小五会意,站起身来一脚踢飞桌案,拔刀架到了那参军的脖子上,怒喝道:“这狗屁议和在爷爷这里就过不去,你还敢在我大哥面前聒噪。是想看看爷爷的马刀是否锋利?”
帐内诸将也作势而起,拔出刀来将使团人等围了起来。
参军依旧强作镇定,高声喊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中郎若有见教,但讲便是。何故刀剑相交?”
李璋转过身来,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并没有挥退已经刀剑离鞘的部下,一步一步的走到那参军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脸。凝视片刻,发现此人眼神飘忽,四目交汇之间,不自觉的在躲闪着自己的目光。
“贵使说的有理。璋也并非嗜杀之人,此间战事若能和平解决,吾所愿也。只是这武平城乃我主曹孟德之地,贵军盘踞不去,恐非所宜吧。”
“中郎此言差矣,朝廷无道,盘剥生灵。生民百姓望我军如久旱之望云霓,甫到武平,投我军者不可胜计。这皆是武平百姓之地,又怎成了曹兖州的?”
耍嘴皮子,李璋喜欢和人耍嘴皮子,但不喜欢别人跟自己耍嘴皮子。
李璋嘴角一丝不易发觉的上翘,会意的小五突然暴起,一巴掌甩在这参军的脸上。蒲扇般的巴掌直接抽得对方眼冒金星,两颗臼齿从嘴巴里飞脱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五抢前一步,一手抓住对方的衣襟,将他从地上纠了起来,马刀顺势一挥,将一只耳朵割了下来。
“我大哥说是,那便是!你若再敢对我大哥说个不字,我就把你一片片切下来送回去给刘辟。”
参军捂着脑袋,鲜血从指间不停的渗出,满嘴是血却不敢叫出声来,只得捂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