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这是初平四年(公元193年)的第几场雪。
濮阳城外的流民营大多已经完成了过冬的准备,粮食和取暖的木柴让多年来四处流窜,极寒交迫的人们感到心安。在以往只能在雪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因为寒冷和饥饿倒毙路旁的流民们,此刻在热腾腾的粥水和温暖的篝火面前也渐渐有了欢声笑语。但是在营外的一群人却笑不出来。
“跑起来,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跑起来!”
在白茫茫的原野里,一个个百人小队被驱赶着向前奔跑。
他们衣衫单薄,飘散的雪花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几乎变成了一个个雪人,跑动起来的热量融化着身上的雪花,跑动中腾起阵阵白雾。他们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只会让他们感觉更加寒冷。
队列中有人倒下,身边的人马上将他两边架起,继续奔跑。。。。。。
“阿嚏!我们不是骑兵么。。。。。。阿嚏!战马就搁边上,让我们这么跑是做甚。”坐在篝火旁,一个新兵骂道。
同在一起烤火的伍长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你他娘给老子闭嘴,叫五阎王听到,你还想不想活?”
边上另一个人从碗里捞起了一小块羊肉,放到嘴里巴杂巴杂的吃了起来。搭话道:“你就少说几句吧,有吃有喝又死不了你。你看看那边刘百户那个百人队,今天跑到了最后边,不止这羊羹没得吃,还得给全营人倒马桶,洗衣裳。”
刚才埋怨的新兵端起羊羹喝了一口,只觉得通体舒泰,刚才的怨气也消了不少。
“伍长,你说那百人队里掉后边的哪几个人拖累了全队,回到去不得叫人揍死啊?”
“要是能选,老子第一个先把你揍死。”伍长没好气的说。
边上搭话的人继续说:“你刚选补进来,不知道。之前我们这个百人队就出过这样的事情,大家自顾自的跑,又几个不济事的落到后头了。然后我们就给全营人洗了三天马桶和脏衣服。那几个不济事当然免不了吃苦头,结果这事情叫李校尉知道,不止打人的,连带百户,和各伍长,什长都一起连坐,全都挨鞭子,就连咱们伍长也挨好几鞭子。李校尉说‘叫你们记住我们营里的一条规矩,你们一个整体,不能抛弃身边的战友。今天你抛弃了别人,明天你就会别人抛弃。’这不能抛弃同伴基本就成了我们营的铁律了。”
“校尉有令!全体整装,正午时分开始练习骑射。”
如果一早起床开始雪地里跑十里只是开胃菜,那么正午开始的骑兵练习那就是真正的大餐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骑在马上怎么也得比靠自己两条腿来得舒服,当大家每人分配到两匹战马,马休息人不休息的训练,大腿内侧磨出了血泡,破了结了痂,又继续磨,继续起泡,继续结痂。屁股都被颠走路都打颤。折腾几天大家就觉得还是跑步来得轻松惬意一些。。。。。。
凭着校场里最终留下来的一千五百人,李璋构建了自己的骑兵部队,并命名为“哈士骑”。
为了免得老板犯疑,李璋从中挑选了一千名骑术尚可的人作为正选骑兵,其余五百人被安排成辅兵,辅兵们名义上只是后勤部队,负责粮秣后期之事。实际上却也同正选部队一样要经受严格的训练,正选骑兵在几个月的训练里也出现了不少的意外情况,折损了几十人,就由辅兵里选拔补充。
由于战马是从别处调拨,实在也不是什么宝马良驹。只是凑合可以用于作战,一千人,却配备两千匹马。由于跟夏侯惇关系处得还算不错,再加上老板发话了,粮秣供应还算充沛。哈士骑们每天训练严苛,但是伙食也是出奇的好。除了每天训练落后的得吃一天稀粥以外,剩余的人每天基本都能吃上干的,每天还能沾点荤腥。
凭借自己掌握着的流民营,流民营里有数千人从事军械造作,自己可以不经任何人许可制造自己想要的装备。根据对后世骑兵的理解,哈士骑们的主要着装是皮甲,在这个时代制造铁浮屠哪类的重甲骑兵,既无必要,也无可能。首先全身覆盖的铁甲,在这个时代基本能造出来,也不可能大规模装备部队。即便装备了,别人送来的这些破马也不见得扛得起,跑得动。而主要武器装备是马刀和弓弩,战马的马镫和马掌,射击用的三棱箭矢也在匠作区里源源不断的被制作出来。。。。。。
“第三百人队!出列,开始骑射训练!”随着李璋一声命令。
伴随着号令,一个百人策马前行。旷野里竖立着覆盖着稻草的木桩子。骑队开始缓慢跑动,渐渐的在跑动中战马之间拉开了距离,形成一个椭圆的环状,奔跑、拉弩、射击、奔跑、拉弩、射击。圆环时而前突,时而回跑,仿佛木桩子是有生命的敌人一样,务求在保持距离的同时,精准的射杀对手。这是同时代的帕提亚人常用的战术,轻骑兵用高超的骑射能力让对手疲于奔命,而李璋改进过的弓弩带来的精准度、射程和穿透力,让本不善于骑射的汉朝人,也拥有了游牧民族的优势。
随着一个个百人队出列,漫天的箭雨把木桩子都射成了刺猬。成绩最差的一队,不能休息,自觉地跑向木桩,回收所有人射出去的箭支。
重复,再重复。。。。。。
竞争与协同,这是成功的两大要素。自成立哈士骑开始,李璋就给他们灌输着这两种理念。优秀的可以享有更优厚的待遇,落后的经过努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