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没有像龚都想得那么深远,原本到这河边来,本意确实是想拦住涡水,给武平城的黄巾贼军们好好洗个澡。
但一到河边,发现自己想得真是太简单,以目前的人力物力,要拦住这奔涌的河水谈何容易。即便算上李璋大军,在随时可能被对方袭击的情况下要拦河筑坝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加之一路走来,看着沿河尽是良田,上边已是麦苗青青,比起远方那座不大的城池,这些才是真正的财富。小五即便再鲁莽也晓得李璋出兵此地的目的是为了粮米,不止是武平城里囤积的“现货”,这沿河肥沃土地里的“期货”也一样重要。一泡水直接淹了,那等同于大家玩完,这样同归于尽的玩法显然不是大哥所期待的。
但既然戏已经开了个头,那边干脆来个假戏真做,装模作样的要截流,挖好个坑,等着谁先按捺不住往里头跳。这便相当于在劫匪面前搂着一捆钞票,打着个打火机就说要烧,其实自己看着钞票的眼睛一样泛着绿光
而龚都想事情的方向却刚好与之相反,他一切只着眼于如何保存自己,他既不在乎武平,又非常的在乎武平。
他不在乎武平,因而来到的时候凭着黄巾军一向“饥则寇掠,饱则弃余”的做法,将武平上下搜掠一空,将当地百姓如同牲畜一般,驱赶出自家的房屋土地,连一丝假模假式“军民团结”的形象工程都不做。
他在乎武平,在于这是一个楔子,一个加重自己和刘辟地位的砝码。入侵武平不单纯是为了向袁术示好,换来更多的支持。同时也是在曹操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即便自己不来寻曹操,曹操不知什么时候便会来寻自己。与其留在汝南被曹操击败,倒不如先敲曹操一闷棍,再接受他的“招安”。这样至少自己的利益上并不会有太多的损害。
但一听到曹军正在南下,小五那个愣子又一副要水淹武平、赶尽杀绝的态势。连日来都非常沉得住气的龚都,此刻也变得不淡定了。心里暗想曹军占有一州之地,会不会根本就不在乎一个武平。若是曹军一不做二不休,让武平来个泽国千里,颗粒无收。那么自己和刘辟带着两万黄巾主力屁颠屁颠的跑到这里来,纯粹是既得罪了曹操,又讨不到半点的好,那还来这里又图个什么?
自古皆是多谋则胜,少谋则败。偏偏今夜的龚都,就是想得太多了。
“禀龚渠帅,前边便是那曹军大营。”
龚都眺望着依旧篝火点点的大营,里头人影绰绰。火堆旁依旧围拢了不少似乎已经睡着的人。河水在大营旁边淙淙流过,一片安静祥和。
“禀渠帅,营内毫无动静。士卒皆在营内歇息,营后背靠涡水,并无其他出路。”
龚都心中一阵不安,这伙骑兵明明是精锐,为何如此懈怠,四周连侦骑也未有布置。但抵进一观,却如探马所言,营内毫无动静,火光辉映之下,分明有不少人围拢在篝火旁,营帐里休息,安静的夜里还能隐隐听到丝丝鼾声。
一千六百名黄巾骑兵已经慢慢推进到了离营仅五百步的距离,只消一个冲锋,顷刻间便可杀入营内。龚都已经可以看清里头的确还有不少人,并不是火光造成的错觉。
此时已近五更,东方地平线渐渐也有了一丝微亮。龚都朝着微亮的方向看了一眼,问身后的将领道:“步军距此还有多远?”
“禀渠帅,步军迟缓。马军出营之时才开始集结,若是集结完备,轻装到此恐怕也需一个多时辰。”
“区区二三十里地,居然需要一个多时辰。你平时是如何带兵的?”龚都怒斥这名将领,但自己手下这些黄巾军是什么样的一个水平,心里头也是有点数的。说是一个多时辰,实际上完成点兵集结,赶到三十里外恐怕早就天亮了。
不能再等了,龚都心中暗想,铮的一声拔出佩剑。
“杀!”
军营附近地势平坦,一千多匹战马如同开闸的水,奔涌向前,瞬间便涌入营中。
篝火边和营帐里的人如同触电一般,感觉地面在颤抖,瞬间惊醒过来,便见黄巾军已经杀入了营内。
就如狼群冲进羊圈一般,四散奔逃的人激发了黄巾骑军的杀心。马踏、刀劈、剑戳、枪刺。黄巾骑军的武器五花八门,招数也千奇百怪。虽然毫无章法,慌乱不堪,但是对营内这些无处可逃的人依旧产生了致命的危害。
龚都跟着最后一波的骑兵冲入了营中,看到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四周的军队发出了刺耳的奸笑,正在享受着这单方面的屠宰。
“哼。你们杀我们人的时候,也是这般快活吧。”龚都鄙夷的看着地面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嘲笑。
转瞬之间,眼里的鄙夷变成了惊惧。
这这些不是曹军!
这些尸体并未身着战甲,即便是休息时候脱了,也不会每个人都脱得那么干净。
“不好,速速传令!退出营外!快!”
四面依旧是杀人者的笑声和被杀者的惨叫,龚都的命令被吞没在这些嘈杂的声浪里。
跟随自己最后进来的一队骑兵听到命令后面面相觑,没有理解龚渠帅为何如此着急后撤。但这并不是发问的时候,反应过来的骑兵迅速拨转马头,回身便拱卫着龚都往回跑去。
空气中传来密集的摩擦声,这种特殊的声浪是由三棱形的铁制箭头,在空中高速旋转,和空气摩擦产生的。
但黄巾骑军和龚都显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