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落华殿内,红衣卫朗静静立在堂下。
龙案后,天子萧湛端坐,正在看着手中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册。
一张又一张,看的极其的仔细。
其实册子很薄,不过几页。但是萧湛已经如此聚精会神的看了半个时辰。
堂下卫朗闲适的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十指翻动,毫不着急。
因为他在等,等那个最终的命令下达,他卫朗便会开这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杀戒。
又等了一刻后,天子萧湛才从册子上收回目光,缓缓开口道:“帝都内的人只有这些?”
卫朗停下手指动作恭敬回道:“是,联络过的人或家族都已记录在册。不过并非全都答应合作。而暗中支持的一些势力暗卫已监控大半,可随时斩草除根。”
萧湛略带疑惑道:“你都没有确定这个联络这些势力的人到底是谁?”
“知道是谁,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十分确定的证据。”卫朗如实回答,心中却是冷然。若不是顾及大局,他卫朗杀人何时需要证据?
天子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合上手中册子道:“那帝都城中已被暗杀了几人了?”
卫朗淡然道:“五人。一位吏部清吏司郎中,一位吏部考功司令。一位刑部侍郎及两个司吏郎。”
天子略微思索轻叹道:“都是手握职权的高官啊。朕如此退让,有人却得寸进尺,看来是真的按耐不住了。呵…好吧。既然动手,那只杀五人,远远不够啊……”
卫朗微微有些震惊。“皇上是想……?”
已经有五个身兼重职的官员遭到暗杀。以至近日朝堂之中也是人心惶惶。
刑部吏部皆是皇上近年提拔的官员,为皇上心腹的肱股之臣。短短几日便遭不明人暗杀,不说朝廷内外,便是城内坊间都已是暗自猜测朝中暗涌,人心不安。可皇上竟然说还不够?
天子萧湛笑意温和看向卫朗道:“朕不想做英雄,只做天子。虽然有时不得不做一次枭雄,但是这次朕不愿再妇人之仁。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不想去在意时却总有人蠢蠢欲动让你如芒在背寝食难安,总要去处处提防。所以这次朕不会再让你去暗中扼杀那些不安之事。”
卫朗了然微笑。“任其为之,等他彻底羽翼丰满必然会真正的浮出水面,然后才能彻底拔去这根芒刺永绝后患。只是…皇上,永宁王羽翼下的那帮皇子遗臣,便是早就归顺,也不可不防。”
天子轻勾唇角,笑意温和。“朕从不惧事,当年留下他们也只是不愿再让其他几个兄弟心冷,让天下人斥我萧湛心狭难容,无情无义。但是现在他们依附永宁王,若只是因为当年永宁王与大哥的情义便罢,若还想兴风作浪打算搅这池浑水,那朕也只好清理了这池沉塘淤泥。”
卫朗道:“皇上,可要卫朗去助一把火?”
天子轻轻摇头。“这次你做不如他来做的顺理成章。毕竟你身边太干净了。”
天子期待而自信的微笑远望殿外。朕在等你替他将这把火燃的更旺,然后烧的彻底。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堂下卫朗眸光冷鸷,然后面上露出一丝嗜血笑意。他当然知道皇上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卫朗微笑道:“齐王身兼振国将军之职主管帝都皇城大半兵力,皇城安危本就由他负责,如今这么多朝廷高官被暗杀……呵……看来,齐王有得忙了。”
听着卫朗放肆而戏谑的言语,天子却只一笑置之。
明知道萧檀与卫朗两人性情相悖,而卫朗又因为那个名叫云生的下人得罪过萧檀,现在卫朗还是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对萧檀幸灾乐祸,天子却丝毫都没有为两人矛盾调解的意思。
自古以来,人心难测,最难测的便是天子心思。
如卫朗所说,这几日身为镇国将军,又身兼帝都防卫的齐王萧檀很忙。
自有朝廷大员被暗杀后萧檀便整日在外,每日不至天色已暮月上柳梢头便不会回府。
除了齐王带出去的几名护卫外就在没人知道王爷每日都在做什么。
镇国将军府的后宅院里有刚刚升了品级为采买管事的陈清远经过一处长廊下。
自那日王爷从房中愤然离去,他本以为又会被云生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牵连,别说升品级,王爷只要不将他打个半死赶出府去他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可令他迷惑不解的是,第二日府中大总管便改了他的品级契约,让他分管了府中采买的事物。
当时他楞了半天都没敢接过那张纸。便是现在已过去了好几日,他已不是一个品级仅比云生这最下等的奴隶高出一级的下人。他再不用每日累的腰酸背痛的去做打扫,提水之类的苦差事,却依旧如处梦中,有些不可置信的恍然。
清远抬起头看着院中一处雅致假山旁的一方小池塘有些愣然出神。
不远处王爷的房间门被打开,有一个身材消瘦的人正吃力的扶着墙壁缓缓走出来。一眼瞥见站在廊下的清远便咧着嘴朝清远笑的灿烂,没心没肺的模样。
现在从王爷的房间的出来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那个死而不僵,且生命力极其顽强,受了重伤却只短短不到十日便能自己下床的百足虫了。
清远气呼呼的大步走出廊下,来到到门口一边伸手扶住云生一边冷着脸没好气道:“你不在床上挺尸,起来干嘛?还嫌你这身子骨被折腾的不够,自己在折腾折腾?”
云生扯着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