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成这么一开口,叶元裴还以为是刚才战事的没说清楚,便起身跟他一起去辰熙殿。
那里不但备了酒,还给他备了热水和衣服。
凌天成很耐心,等他沐浴干净,换了新衣,坐在自己的对面,才把蔡周平叫过来,让他仔细说说李花的情况。
蔡周平做事向来稳妥,早把李花的医案,以及平时用药,还有她的情绪变化等资料备好,一并拿给叶元裴看。
用事实说话,任何强辩都有力。
待他把所有的资料都翻过一遍好,凌天成才说:“叶夫人的病情跟朕有很大原因,如果我朝兵强马壮,没有这些战知,你也不必去北疆,你不去那里,能好好陪在她身边,也没有后面这一大堆的事。”
一个皇帝,都这样自责了,叶元裴算心里真有气,也怪不出来。
况且,凌天成先以家国大义出发,给他灌了碗鸡汤,他做为大盛朝的将军,能说为了媳妇儿不要国家这种话。
可李花的事,叶元裴真的又心伤又心疼,不怼凌天成几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捻着手里的酒杯,转了两圈,眼皮一掀,看向凌天成道:“皇果然是吾皇,内心里只装百姓,不装亲人,现在我倒是能理解,那时皇后产子时,您在北疆的感受,你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能坑,还有谁是不能坑的呢?”
这话差点没把凌天成噎死。
庄思颜那次的事,他到现在都后悔。
一国之后,身怀六甲,没有尊贵的养在宫里,得到他宠爱和照顾,反而要应付逼宫的叛军,还要独自面对整个大盛朝的烂瘫子。
然而,既是凌天成悔的肠子都青了,类似的事却有不少都发生在庄思颜的身。
每每他自个儿想起来,都会愧疚难安。
这会儿叶元裴估计心里怪他,又不能拿他怎样,只得把他的伤疤揭起来,一个个去戳戳,边戳还边问他:“皇,怎么样,你伤我一点皮肉,我戳你一下心,看你知不知道疼。”
凌天成是知道疼的,却也只得咬牙忍着,把场面话说完:“只愿我们国家从此繁荣昌盛,现无战乱,也不必夫妇分离,再有这种场面了。”
叶元裴现在是真跟他聊不下去了。
这个虚伪腹黑的男人,要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他能当下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
可从辰熙殿里一出来,外面的冷风迎面一吹,他又很快清醒过来。
是呀,异地而处,如果他站在凌天成的位置,又该如何呢?
既是战争结束,边疆仍然要人去守,既是国泰民安,预防也一刻不能停。
这世界从来都不像表面看去那么阳光美好,我们如今看到的美好,不过是有人在帮我们挡着黑暗,挡着寒冷而已。
叶元裴不想挂高旗,唱高调,可当那圣旨下来时,他也不能做个逃兵,真的什么也不顾,只守着自己身边那个女人。
他能做的,只是把每件事做到极致专注。
守着自己的女人时,全身心地守着她,给好安稳和美好,如果要离开,也要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好,不能辜负了更多人的希望。
凌天成又
有什么错,他爱庄思颜是人尽皆知的事,还是数次把她放在危险之?
光是锦城之行,有多少次不是从死神手里,把小命捡回来的?
对别人,叶元裴还能说出些什么,但真正面对凌天成时,同样做为男人,他还真的挺佩服他的。
喝了酒,过了嘴瘾,该知道的事知道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回到凌霜阁里安心陪媳妇儿。
今晚凌霜阁里为他们空了出来,除了宫女,还有在里面侍候的太监们,以及应付临时问题的太医,再无别人。
庄思颜带着凌甜甜一干人去了轩殿。
偏殿许久没人住,一时也懒得再去收拾,便都去了正殿。
一向清冷,人烟稀少的轩殿正殿,一时间热闹是非常。
宫女们说话的声音,奶娘逗凌甜甜的声音,庄思颜不时插话的声音,混在一处,在轩殿空生生燃起了一丝生活气。
感觉这里不像皇帝住的地方,倒像一个农家小院。
而这烟火气皆因庄思颜。
有她的地方,才会生出温情,生出感动,生出鸟语花香,人间烟火。
凌天成在外面驻足,眼睛看着里面走动的人影,耳朵听着欢声笑语,唇边不自觉地也带了笑。
李福难得老来机灵一回,前说:“皇,皇后娘娘真是福星,到哪儿哪儿热闹,到哪儿哪儿有福气。”
凌天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倒也不是福星,只是活的很努力罢了。”
这句李福没听懂,但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主子高兴,他会高兴,至于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不是他该懂的。
不过轩殿里的人却因为凌天成回来,一下子安静许多。
正在逗凌甜甜的停了下来,小声躲在一边乐呵的也停了下来,且不动声色的地往后退。
没过一会儿,正殿里便只剩庄思颜母子了。
凌甜甜看到凌天成直接反应,是扑到自己母亲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抱着她,嘴里说着:“母后是我的,不是父皇的。”
庄思颜逗他:“母后是你的,可皇后是你父皇的,刚才我已经做过母后了,现在应该变回皇后了。”
别看凌甜甜还小,可从小耳濡目染,也是知道母后与皇后的区别的。
再说了,算他还弄不清这复杂的关系,那后半句可是明显要赶他走的意思,这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