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谁知道?”
夏侯妙妙笑了下:“除了你,没有第三人。”
知道的人都在上辈子。
顾垣凝眉,似乎在犹豫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别院位于南阳京郊之外,今日顾垣刚刚回到南阳,后脚宫里就来了圣旨,废话一大篇,也赏了一大片的财物,到了黄昏,更是赐下整桌美味佳肴,顺便说一句明日带着想带的人入宫。
这般体贴入微,着实叫夏侯妙妙意外了一把。
“父亲对我是愧疚,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补偿给我,可到底贵为一国之君,没有低声下气的经验,于他而言,我只是个客人。而母亲…”顾垣露出笑容,竟然带着三分令人惊讶的暖色:“也许也有补偿的意思,但到底亲手养了我这么多年,比其他兄弟姐妹,我自然更为亲近。”
这还是因为知道他带了姑娘回来,否则就不是下圣旨赏赐,而是下圣旨破口大骂。
那女人…
顾垣笑着摇摇头,“明日带你入宫你便知道了。”
夏侯妙妙坐直了身躯,下意识整理了身上的裙子,“明日就去见婆婆?我这样风尘仆仆,会不会不太合适?要不要我先学学宫里的规矩?”
顾垣微愣,旋即笑出声,“这是丑媳妇见公婆,知道顾忌自己的形象了?”
你的态度决定了我的表现!
夏侯妙妙瞪了他一眼:“谁是丑媳妇?我怎么就不知道鼓励自己的形象了?姑娘我貌美如花,平日里描眉画眼点胭脂,哪一次没有亮瞎了你的狗眼?是谁特别喜欢蜜桃味的口脂?只是从天明到南阳一直在赶路,脸色都憔悴了,好歹养两天再进宫。”
顾垣将人抱进怀里好一阵揉搓,“明日就用那盒蜜桃味的口脂,我最喜欢。”
天色刚刚黑下,两人用过晚膳,正手牵手在荷花塘边散步。
南阳六月的风已经带了热气,到了晚上依旧有几分温度,轻轻吹拂岸边柳树,竟然些须风情万种的感觉。
含烟一株柳,拂地摇风久。?佳人不忍折,怅望回纤手。
夏侯妙妙轻笑,佳人不忍折,换成她,素手折枝再顺手不过了,时人送桃花定情,她却转手将手里的残枝塞给顾垣,道:“送你了。”
说完大步朝前走,迎着风,裙裾飘飞,发丝舞动,说不出的俏皮可爱,洒落飒爽。
顾垣脚步顿住,望着手中可怜巴巴的柳条,生出几分哭笑不得之感。
“主子,景忧公子来了。”阿桑很不想打扰主子和姑娘培养感情的时间,可没办法,对方还是个孩子,在天明还顾忌着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撒泼耍赖。到了南阳,竟然故技重施,往地上一躺,打着滚说不见九哥不起来的话。
无奈之下,阿桑只能硬着头皮打断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的情人。
顾垣攥紧柳枝,正想说将人赶走,却听夏侯妙妙道:“让他进来吧,那小子吃里扒外,我很想问问他这么做的原因。”
早有警惕不至于真的出事,可到底因为景忧的出现,她和景辰良躺在同一张床上。之前因为淮西府开放没有多少在意,后来又因为温庭叶的事生出几分古怪。
人就是那么奇怪,不在乎的时候过眼云烟,过目即忘。一旦认真起来,便是已经打包好等待回收的记忆,也会一点点被撕扯开,一点点拼凑完整。
顾垣摆摆手,示意阿桑照做。
“总归认定是景辰良救了他,救命之恩只能一辈子相报。我这九哥,不过是可怜他才勉强分他一点伞边遮风挡雨罢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已经放弃的人,顾垣只会冷漠对待。
他已经给过机会,是对方不知道珍惜,如此不能怪他太过冷漠无情。
很快,景忧跟着阿桑快步而来,这孩子生得精致,唇红齿白,眼睛明亮,就这么看着人能把人看柔了一颗心。更不用说眼眸噙着泪花,要哭不哭的模样让人看着揪心不已。
顾垣别过头不去看他,双手负在身后,遥望平静的荷花塘。
景忧看在眼里,整个人更伤心了:“九哥…”
顾垣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夏侯妙妙直言不讳:“小鬼,能告诉我当日你这么做的原因么?论亲论理,你都不能这么做,你可知道如此会害了我?也害了你的公子?”
真惹怒了她,可是会死人的。
景忧眨巴着大眼睛,泪珠子就掉下来了:“我…”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小孩子无声哭泣,都会牵动心弦。
夏侯妙妙捂了捂心口,默默吸了一口气:“说。”
“我是公子的书童。”景忧抬袖子擦了擦眼泪,“对不起九哥,景忧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感谢九哥这些年的照顾。”
说着膝盖一弯,连贯三个响头,结实而诚恳。
“对不起九哥,九哥还有九嫂子,还有女王,阿桑阿钊,自己温大小姐,公子身边只有我。”
顾垣能抬起头,看着星辰遍布的天空沉默无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照顾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终究要分道扬镳。
“‘我是公子的书童’是个什么意思?作为下人,有必要张口闭口都是这句话么?难道第一山庄的下人十分特别?”夏侯妙妙很是不能理解,论亲论理都是顾垣比较亲近,那景辰良如何能在景忧心上留下如此的浓墨重彩?念之不忘。
“到底是国师教出来的弟子,骨子里都是那么相似。”顾垣叹息一声。
夏侯妙妙歪着头,一脸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