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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很安静。
真的特别安静。
那一瞬间她就像一个木偶失去了牵引,断了线。
他身上被血染红的袍子没换,刺得眼睛生疼,苍白如纸的脸仿佛一碰就碎。
桑灵的手探进他内衫里面,肌肤比她的手还要冷,寒沁入骨。她却似狠了心,猛的在上面一掐,力度大得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慵懒的声线很轻,嘲弄至极,“你最好死得干净些。”
可转身时,衣袖突然被拽住,让她停下了步子。
桑灵回过头,正好对上他的一双眼睛,里面还是那般好看,世间的星辰都在他眼里。
她笑了笑,扯过自己的袖子,“有遗言吗?”
他的手猛然垂落,修长的手指划过她手心,“你是我的妻,你说是不是,夫人。”
她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趾,浑身打颤,往日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此刻却沉静如死水,再泛不起一点涟漪。
她垂眸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手腕一转却是一把折扇握在手里,转身晃扇子的那一刻,颇有当年陌湮华的风范。
门外站着的人让她停了脚步,时隔数万年她竟还能这般看着他,“我以后住哪儿?”
“不如跟我去冥界?”
“好啊。”
“桑灵。”身后有人唤她。
桑灵回过身见着一身明黄袍子的天君,弯了下嘴角,“你帮他交代遗言?”
“你当真要这般?帝君他这些年……”
“我现在忙着走。”桑灵啪的一声合了扇子,神色清冷,“若是他真的死了,有什么遗言您以后可以托人转告我一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给他烧点纸过去,就不劳您废口舌了。”
她一番话将天君堵死,也没在意里面那些人沉着的脸色,揪着陌湮华的衣衫从容而去。
…………
窝在冥界的无寂对九重天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见着陌湮华回来了还高高兴兴的跑出去迎接,可看到揪着他主子衣衫的桑灵时,像是见了鬼般,啊了一声连忙退了回去。
“慕云苏在哪儿?”踏进殿门时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那日容渊让我把她关在幽冥河里。”陌湮华看了眼还揪着他衣衫的手,有些无奈,“你见她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她见着我了应该会很高兴。”
“那你高兴吗?”
“我高兴啊,特别高兴。”
陌湮华看着她往里面走的身影,步法无章。
无寂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饶是他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此时情况有些不对,见着陌湮华出去了才移步到桑灵身边,“你怎么跟着冥君来这儿了?帝君呢?”
桑灵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拿着毛毯盖在身上,瞅了他一眼,“我想吃兔子。”
无寂身子一抖,没影了。
桑灵看着宽敞无比的大殿,盏盏烛台亮的通明,心头却似被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这些年,实则还是她欠了容渊的不是?
容渊,我欠了你,欠了你。
那些年的氤氲春色遥遥归来,覆了眉心间的冰冷,却迅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