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妈妈还在世,他爱她还来不及,永远都会对她好。
温阳对于温云霜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意外。
小时候,钱桂枝对温云霜特别苛刻,苛刻到什么程度?
温云霜从小穿钱桂枝的旧衣改小的衣服,试想一下,一个农村妇女的衣服改成小女孩穿的,能有多好看?
而且从来没给她买过一双鞋子,都是钱桂枝用旧衣旧裤子拆下来做的鞋面,把几十层破布用铁锤打硬,做成鞋底,再用锥子缝成一双破旧的布鞋。
关键是钱桂枝的手艺一言难尽,看上去跟捡来的没什么两样。
至于在吃的方面,家里有米吃的时候,温云霜碗里的是包谷饭,家里吃包谷饭,温云霜碗里的是高粱米饭,永远吃不到好的。
就这样,温云霜还长成小胖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她爱偷吃的缘故,家里要是买什么东西回来,钱桂枝总是偷偷锁起来,不给她找到。
温云霜好像永远在喊饿,永远吃不饱,永远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吃东西流口水。
她上小学的时候,永远是班里穿的最破最丑的,好像她永远只有那两件确良的大红色衣服,裤子是靛青色的改良涤纶库。
破布鞋的大脚趾头永远露在外面。
直到六年级,同学们对她的印象除了爱吃,就是不爱换衣服,穿的永远是那几身。
温云霜读小学晚两年,和温阳一个班,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上下学。她永远是同学口中嫌弃的第一人,尤其不爱卫生,头上身上的虱子就没断过。
不像温阳,她虽然面黄肌瘦,精神却很好,穿的也整齐干净。
温阳面黄肌瘦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云霜经常抢她的午饭吃,她带的午饭总会被温云霜抢走三分之二,经常上课时候胃疼,也导致她营养不良,太瘦,总被班里的同学欺负。
所以,温阳一点也不意外温云霜会辱骂她妈,她们娘俩都是一个脾气,现在她妈妈又跟村里男人鬼混,身为她的女儿,她心底也自卑,哪里还有好脸色对她妈?
“你骂我什么?小畜生!老娘白养你二十年!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什么报应?你配做我妈吗?从小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有吃饱穿暖过吗?就因为我是女儿,你就百般对我折磨!我受够你了!骂你一声歪货,已经对你很客气了!”
温云霜瞪着一双死气沉沉的灰蒙眼睛。
她常年在温家不受待见,现在年纪渐长,对钱桂枝的怨恨已经根深蒂固,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看起来有些阴暗。
“你要气死老娘?你说的什么话?我对你不好,是因为家里穷,你是大姐,你下面还有三个弟妹,常言说,长姐如母,你为什么不体谅我的难处?我不对你严厉一些,怎么养大你的三个弟妹?”
“你闭嘴!唠唠叨叨有完没完?我也是你的孩子,你就是偏心,对弟弟妹妹比我好,我是大的没错,可我从小就是捡他们的破衣服穿,你哪次不是给我缝缝补补,给我穿的跟破要饭的一样,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同学,村里人都是怎么嘲笑我的!”
“小歪货,你要翻天?我告诉你,你就是这个命,你好意思怪我,你多大了?连个愿意娶你的男人都没有!还不是怪你贪嘴爱吃,你长成这样胖,怨得了谁?怪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不是爱吃,我是骨架大,我喝水都长肉,我有什么办法?你是我妈,早两年就该替我打算婚事,准备嫁妆,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你除了偷汉子,只顾自己爽快,你还会什么?
你不配为人母!你就该浸猪笼!要我说,我爹仁慈,不舍得把你淹死,你这样没脸没皮的妈,淹死活该!
有你这样的妈,以后我还怎么嫁人?我弟还怎么娶媳妇?你还越说越上脸,我爹没把你打死,你早晚也会被口水淹死,等着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贱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你巴不得我死,我偏不死,我就爱戳你的眼睛,你嫁不出去活该!
活该做一辈子老姑娘!老娘看哪个眼瞎的肯娶你!”
“都给老子闭嘴!”温世龙走下木梯,厉声暴喝。
这个家就没个安生时刻!
这娘几个整天鸡飞狗跳的,让他十分头疼,现在这娘俩当着外人的面互相揭短咒骂彼此,简直把他最后的老脸都丢尽了!
钱桂枝吊在半空,一双手酸疼地跟断了一样,她不是第一次被温世龙这样吊着打。
有一次,她不小心丢了十块钱,温世龙也是这样打她的,那一次她断了一根肋骨,养了几天,撑着身子下地干活。
她不知道这一回,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暴打。温世龙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给他戴绿帽子这种事,依温世龙的脾气不把她打死鞭尸都算轻的。
看他现在休息够下楼,她全身不禁瑟瑟发抖。
今天就是她的死期吗?
“二叔,你醒了?”温阳起身笑着打招呼。
“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没功夫跟你商量你爸爸和弟弟迁坟的事。”
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当然没什么精力分心别的事。
“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家那八头死猪打算怎么处理?”
“死猪?在没有找到放火的凶手之前,我不会处理,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世龙一脸不悦,眼神警惕的扫过容许。
这小子原来是军人出身,难怪力气大的跟牛一样,他的手现在还酸疼不止,被他捏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