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不对,大大的不对!”
六老太爷用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敏捷速度,几步窜到四老太爷近前,伸手要拉那族谱,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族谱我瞧了好几遍,并没有看到名讳中有‘铎’字的先祖——”
谢嘉树的先祖就是谢铎,六老太爷记得清清楚楚,所以第一次查看族谱的时候,他就有意识的寻找这个名字。
看了一圈,发现没有这个名字后,他才用无比笃定的口吻对谢穆青说这卷族谱是真的。
六老太爷自认为他的眼睛还瞎,断不会连如此明显的问题都没有发现。
那什么,定是老四路途辛劳,一时眼花,看错了,没错,是老四看错了,绝不是自己的问题。
六老太爷一边如此说服自己,一边去拉扯那族谱,昏黄的老眼中满是不置信。
“老六,你怎么了?疯魔了不成?”
四老太爷别看着年纪比六老太爷大,但身体素质并不比他差,双手抱着族谱,一个利索的转身,躲了开去。
六老太爷扑了个空,险些跌倒在地,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族人反应快,一个箭步冲上来,将他扶住,这才没有发生意外。
“好了,有什么话慢慢说,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莽撞,没得让小辈瞧了笑话。”
族长很不悦,他不是傻子,见到六老太爷这般神情,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板下面孔,冷冷的瞥向一旁看戏的谢穆青,冷声道:“青丫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穆青一脸躺枪的无辜,疑惑的问道:“九伯祖。您这话从何说起?孙女儿竟是听不明白呢。”
族长皱眉,虚空指了指仍在兀自嘀咕‘不对、不可能’的六伯祖,道:“难道你没听到你六伯祖的话,这族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记得老六的信中提到过。那个上门来攀附的盐商不就是号称是什么谢铎的后人吗?如今你寻回来的族谱里竟有这个人的名讳,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族长许是真的生气了,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委婉,竟是直指谢穆青,说她与外人勾结,坑害自家族老,企图混淆家族血脉,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自家攀附关系。
谢穆青心中冷笑,这就是她的族长、她的族人,有好处的时候。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且分起脏来都那么的心安理得。
可一旦有什么问题,不管有没有落实清楚,就要推她出来当替死鬼。
不过她脸上却丝毫不显,没有说话。只抿紧双唇,一副强忍委屈、故作坚强的模样。
被族人搀着的六老太爷反应过来,一手指向谢穆青,恨声道:“族长说的没错,就是这个丫头,肯定是这个丫头收了那盐商的好处,这才帮他作假。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本家族谱,变着花样的帮那盐商证明身份,以便能跟咱们家攀上关系。没错,一切都是这丫头的错!”
他没错,他是谢家的族老,原本来益州是为了游玩、访友。无端却被这个死丫头拖下水。
什么店铺管事在山间发现的?怎么就这么巧?
前脚那个盐商拿着卷族谱来认亲,后脚这个死丫头就‘发现’了另一卷族谱,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越想越觉得是谢穆青的阴谋。
对,就是谢穆青的阴谋。她定是不忿族里的人侵占了她家的产业,心怀怨恨,这才伙同外人算计自家。
六老太爷愈发癫狂,满眼怨毒的瞪着谢穆青,那神情,仿佛是在看绝世大仇人,全然忘了当初谢穆青抱着一大堆古籍、珍本来跟他汇报的时候,他曾无比慈爱的看着谢穆青、脸上更是笑开了朵朵菊花!
族长皱眉,看向谢穆青的目光愈发不善,“青丫头,你怎么说!”语气里已经带着丝丝寒意。
谢穆青心直往下沉,最后一丝对家族的眷恋也消磨殆尽,她抽搭了下鼻子,脆弱又倔强的说道:“我、我无话可说!”
“哎哎,等会儿,都给我等会儿再吵,”一旁抱着族谱的四老太爷转过身,哭笑不得的说道:“谁说这族谱里有名讳中带‘铎’字的人?!”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默。
族长的嘴唇蠕动了下,好容易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老四,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娘的,说话不会说清楚呀,白白让大家伙跟着着急。
四老太爷有些无奈,不是他没说清楚,实在是老六这家伙太沉不住气,不是他嫌弃,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行事也不说稳重些。
还这么急赤白脸的找寻替死鬼,生生得罪了谢穆青,你丫个老东西,没看到青丫头一脸委屈的失望模样嘛。
不是他说,就算想找个背黑锅的,好歹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找也不迟呀。
现在倒好……唉,真为老六的智商捉急呀。
摇摇头,四老太爷将族谱摆到上座中间的方桌上,指了指那几行小字备注,“是这里,还有这里有缺笔,族谱名讳中并没有‘铎’字。或许是连笔,又或是执笔者仰慕的某位大贤的名讳,不一定是族中之人呢。”
说罢,四老太爷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族弟一眼,再次暗骂一句‘老糊涂’。
“哦?备注的小字?是指那些用以诠释族中节烈女子的小注?”
族长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些,他兴师动众的带来这么多族人,是来见证几百年前散落乡野的家族族谱、藏书回归的,而不是闹笑话。
见此事并不是他想象的那般,族长悄悄松了口气,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