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目送钱颂等人离开,自然也没有漏掉他眼底的愤恨,心中暗暗记了下来,准备有时间的就让人查查钱颂,手里有人的把柄,他才预防日后对方生事。
“陆、陆二爷?”
方才一群贵公子都在,掌柜的不敢说话,见人走了,才期期艾艾的凑了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今儿的事,真是对不住了,还请二爷见谅!”
一边说,掌柜的还一边小心的觑着陆离的神情,刚刚钱世子说得畅快,掌柜的却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话说,有些话,那些贵公子们说得,他一个平头百姓却听不得啊。
掌柜在京城混了这些年,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知道得太多,会被灭口的’。
再加上钱世子说的那些话,着实难听了些,陆离忍着没有发作,是人家涵养好、或者说不愿意给家里惹祸。碍于身份和亲戚的面子,陆离不能对钱世子做什么,只能反唇相讥的将他赶走。可对其它人(比如店里的伙计和掌柜),他就未必会这般客气了。
掌柜的心里发慌,看向陆离的眼神都带着哀求——爷,小的真不是有心偷听,实在是避无可避啊!
陆离温文一笑,道:“是了,被那些人一搅合,我竟忘了正事。掌柜的,店里还有更好的白玉胚料吗?”
说着,他似是才想起掌心捏碎的那一块,伸开右手,轻轻一吹,白玉碎屑飘落一地。
陆离有些歉意的说道:“掌柜的,这、这块玉多少钱,我待会儿一并买了!”
掌柜的慌忙摆手,“不、不值什么。二爷尽管拿着玩儿吧。”
掌柜的又转过身,吩咐店里的小伙计,“没听到二爷的话吗。还不赶紧把咱们店里那件最好的白玉胚料拿来?!”
小伙计机灵,答应一声。便颠颠儿的上了楼。
掌柜的弓着身子,恭敬的请陆离陆离上楼,嘴里说着:“二爷,小心脚下,小店简陋,倘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爷见谅!”
陆离的表情依然淡然,并没有因为钱颂‘道破心事’而恼羞成怒。更没有因为被人当众嗤笑而面露异色,瞧他那模样,仿佛钱颂等人从未出现过。
人就是这样,如果陆离真的因为钱颂的话儿露出什么羞恼、自卑的神情,掌柜的也好、外头看热闹的闲人也罢,面上不显,却会在私底下暗自嘲笑陆离。
可似陆离这般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淡定从容,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真正的心理强大、已经自信到了不介意世俗眼光的高人做派。
掌柜的引着陆离上楼。忍不住赞了一句:“二爷好气度,颇有魏晋古君子之风啊。”
外头的探头探脑的闲汉们也都纷纷点头:“可不是吗,而且人家陆二爷还是大周最年轻的探花郎。小小年纪就著书立说,那个什么《承徽说文》,更是引得无数读书人折服呢。”
一听这话,大家都想起来了,人家陆离可不是那等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而是会读书、有功名、有才学、有成就的海内名士呢。这样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会是旁人口中的‘软饭王’?
没听人说嘛,陆探花被家里连累,无奈辞了官。连圣人都觉得惋惜,所以才特意赐了百亩山林……那山林就在小汤山。还都是毗邻皇家别宫的上好地段。
单是这一处产业,就值上万两银子。人家陆探花哪里是缺钱的人?
更不用说陆探花出自定国公府,世袭罔替的爵位,家里嫡出的少爷又少,旁的勋贵可能会家境艰难,可人家陆家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什么,你不信!
好呀,我且问你,去岁冬天你家有没有用那煤炭取暖?
用了?那就好说了,我告诉你吧,那煤炭的生意,就是陆家和陈家合伙做的。想想去年到今春煤炭生意有多火爆,你就该知道人家陆家赚了多少钱。
这样的人家,岂会缺了嫡出少爷的吃穿用度?
照这样看啊,哪里是陆探花沾了富豪岳家的光,分明就是那个什么盐商谢家得了国公府亲家的助力呢。
至于坊间的那些个流言,肯定就是一伙嫉妒陆探花的纨绔子弟在造谣,颠倒黑白的污蔑人家陆探花呢!
得,钱颂本来想当众嘲笑陆离一通,哪成想,经此一事,坊间那些攻讦陆离的流言竟忽然变得悄无声息了。
如果钱颂知道这些皆是因着今天他的一番话,他定然会后悔得直抽自己嘴巴啊。
陆离并不知道这些,他也不在乎——与其计较一群纨绔子弟的胡言乱语,还不如好好想想给阿晚雕琢什么做生辰贺礼呢。
挑了一块一尺多长的白玉胚料,连同那块被他捏碎的白玉一起付了钱,陆离便出了玉器坊。
望着陆离优雅洒脱的背影,掌柜的握着厚厚的银票,没口子的称赞:“不愧是陆探花啊,真是好姿仪、好涵养!”
……
从宁寿堂回来,谢向晚又恢复了有规律的生活:每日里默写书籍,偶尔做点针线活,晚上跟陆离商讨书院的筹建事宜,若是再闲了,就隔几天问问厨房里的事务。
生活简单而又充实,谢向晚过得很是舒适。
然而,和谐的曲调里总会偶尔冒出一两个不和谐的音符——自那日后,陆昭仿佛吃了枪药一样,整日里寻衅滋事,动不动就命小丫鬟去厨房找寻麻烦。
而杨家的似乎也得到了老夫人的什么命令,对于陆昭主仆几个的行径竟视而不见,非但如此,还颇有几分纵容的意思。
发展到现在,连陆昭院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