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十一月十八,荣昌安在菜市场被斩首,这一年发生的最大的事件莫过于丞相府的垮台,与京中百姓而言,可喜的便是京中盘踞多年的恶霸王铭岩的死。
陵阳的雪下的已经有半尺深,荣安冉也懒得多出门,便让旬一去了茶馆将近日的情报带了回来。
冒着风雪赶回的旬一将身上的蓑衣解下,方才将茶馆里听来的消息回禀:“孙掌柜的说,佟书闫这几日去茶馆的次数少了,昨个去的时候在厮面前抱怨,说是近日公事繁忙。”
荣安冉道:“公事繁忙?近日五皇子府上是有什么动作吗?”
旬一回道:“守在五皇子府上的人回来报,今日佟书闫午时的时候去了五皇子府上,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
午时?不是荣昌安被斩首的时辰吗?为什么掐在这个时候去?难道真的就是巧合吗?
“荣珍娉怎么样?”
旬一道:“自从前些日子被五皇子从丞相府接回去后,就没有再出门过,甚至连荣昌安今日行刑都没有去。”
荣安冉道:“她不出来才正常,如今她身怀五皇子的孩子,肯定不想出什么意外,那日她冲动之下跑回丞相府,想来定会被白若凤教训一顿的,这个风头上她低调行事也是应该的。”
最好是这样,别在暗地里给她甩刀子,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主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荣安冉接过娥姑递过来暖手的汤婆子,一股温暖的热流从掌心涌上心头,她问道:“曾伦现在还在驿馆吗?”
旬一道:“嗯,昨个让人带消息来说是想和主子您见一面。”
荣安冉摆摆手:“见面就免了,这个关头上有太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府上,暂时还是心行事的好。
你给他带个消息去,就说让他安心回去,我既然能让他平安入京,自然不会让他出什么事情的。”
旬一点头应下又道:“丞相府的事情算是暂时定下来,主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荣安冉冷笑的反问:“你真的以为丞相府的事情定下来了?”
旬一不解的看着她,只听她又道:“丞相府这么多年靠的可不是荣辉这个左相,而是白若凤,这么多的幺蛾子哪一件不是出自她的手。
我们现在不过是动了她的皮毛,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拉开这场战争,不可掉以轻心,你和娥姑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府中的人员并不复杂,千万不能大意了。”
一边垂首的娥姑回道:“姐放心,府中的几个下人都有仔细的调查过,绝对不会让他们在咱们府里有机可乘,安插人的。”
“这样最好。”荣安冉看着旬一道:“已经将近年关,我们府中的人都是招进来的,明天给他们全部放假一天,准备准备家中过年的物事。”
旬一转身刚要下去嘱咐却被荣安冉叫住,她眯了眯眼睛问道:“烟雨楼那笔银子陈葶棠派人送来了吗?”
旬一回道:“昨日便送来了,整整十万两白银。”
荣安冉没想到一个的花魁大赛,竟然这么赚钱,十万两白银,烟雨楼想来是赚大发了。
“嗯,府中的下人除了月钱和过年的费用外,再额外每人打赏十两。”
她话音刚落就见门帘一撩,荣安奕一张笑脸走了进来,道:“妹倒是出手大方的很。”
荣安冉笑着回答:“这不是今年几个店铺多赚了一些,他们辛苦一年也不容易,应该得的。”
跟在荣安奕身后进来的云书笑的开心,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姐虽然人长的不好,可心却是实打实的好。
“二哥来的正好,我方才让娥姑去青楼城西裁缝铺的李掌柜的来府里,年关将至得做几身衣服才是。”
荣安奕一摆手:“我就算了,妹你多做几身就好了,不过我今天过来倒是真有一事和妹商量。”
将荣安奕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荣安冉笑道:“二哥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了。”
“岭南人口失踪案你是清楚的。”
荣安冉点点头,这个案子她再清楚不过了,荣安奕叹了口气,道:“失踪的人口都是逃荒的百姓,妹妹可知这批难民的来历?”
听他谈到这里荣安冉心中已经明白,给了娥姑一个眼神,娥姑会意的带着云书退了出去。
荣安冉道:“二哥说的是河南饥荒的事情。”
她的确有调查过这批难民的背景,都是千里迢迢从河南逃荒一路乞讨来到陵阳的。
荣安奕眉头紧紧地皱着:“今年下半季河南遭遇百年难遇的虫灾,百姓辛辛苦苦半年却是颗粒无收,不但庄稼蔬菜遭难,就连一些个草木也无一幸免,这次虫灾范围几乎占了河南一半的地方,所以灾情十分严重。”
这个荣安冉在茶馆里早有耳闻,她看着荣安奕示意他继续。
“朝廷虽及时拨下救灾粮食和银子,可效果并不佳,这些个难民竟然逃到陵阳来就可见了。”
荣安冉冷笑:“赈灾物资多半被各级官员层层克扣,到最后能发到老百姓手中的少的可怜。”
荣安奕道:“妹妹说的对,现在这个局面的确说明问题所在,我本想着能否咱们捐些物资银两派人亲自送过去,可细细考虑之下这办法实在是不可行的。”
的确,这个办法不可行,其它一切现实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都不考虑,假设他们自掏腰包赈灾成功了,让文帝和朝廷的颜面放在哪里?到时候只会惹得文帝的不满和怀疑,这事是不能做的。
荣安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