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鸽子不再为我指路,看来目的地就是这里。走过拱门,眼前是一条倾斜向北的林荫道,尽头较为开阔,可以看见整齐排列的灰白墓碑。高大而繁茂的槭树遮挡了霞光,空气骤然降了好几度,显得格外阴冷。
我蓦地想起,亚摩亲眼见过血刑术,说不定会来个以偶之道还施偶身,于是停下脚步,对着寂静昏暗的道路尽头喊道:“亚摩!我来了,一个人,你何不出来见我?”
声音在墓园中回荡,一时无人应答。我想了想,离开主干道,进入林中,打算以螺旋方式绕着墓园逐渐深入,虽然麻烦,却更稳妥些,也便于观察周围的环境。反正我已经来了,不怕他以为我没有理会而在恼怒之下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举动。
墓园很大,我尽量轻手轻脚地沿着顺时针方向走,昏红的光线下,事物的轮廓越来越难以分辨,不过,我身上的披风也是深色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刚才起,总觉得附近有人;停下来侧耳倾听,除了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之外又仿佛没有其他异响。
我不敢怠慢,悄悄从靴筒中摸出裁纸刀藏在掌心,无声地靠近一棵槭树,半蹲下来。屏息等待片刻,果然见不远处一棵树后有人探头探脑,继而露出一把一尺多长的尖刀,刀刃反射了树缝透下的一丝光线,亮光一闪。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双手握着尖刀,左顾右盼地慢慢走了过来。
我相信有“恋歌”在,这人的尖刀刺不到我,所以在他靠近的时候猛地起身,打算用裁纸刀逼住他。没想到,这人吓了一跳,掉头就想跑,我冲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从他身后将小刀抵上他的颈侧。
这人立马哆嗦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杀我!……”手抖得连尖刀都拿不稳了。可能忘了自己手里还有武器。
“只要你听话,”我不带感情地说,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慢慢跪下来。”
他唯唯诺诺着弯下腰,同时瞥了我一眼,可能觉得我看上去攻击性不强,起了反制的心思,突然将手中的刀一挥,口中还喊了一声:“哈!”
刀刃远没碰到我,几乎瞬间就弹出去了。这人正在发愣。我重重踹了他膝后一脚,斥道:“闭嘴。”他重新感觉到害怕。啪嗒跪了下去,哭丧着脸说:“饶命……”
“趴下。”我说,然后毫不费力地夺取了他颤颤巍巍拿着的尖刀,换在手里,一边推着他趴倒在地,一边将裁纸刀重新插回靴筒。
尖刀比较长,让我能用一种更舒服的姿势抵住他的脖子。一番盘问之后。我了解到此人是个卖电器的,大停电之后赋闲在家,又一时没抵住诱惑把房子高价租给了一个诺森人,后来发现情况不对,举着菜刀回家想撕毁合同,结果反被房客的狗腿子揍了一顿,他越想越来气,便加入了反诺森的“郊狼”组织,今晚是被头头指派在这儿当守卫的。
“守卫什么?”
“当然是头头。”
“这里是‘郊狼’的总部?”
“当然了。”
“我不信。”我毫不客气地说,“你一看就不受重用,怎么可能知道总部在什么地方,说不定你连头头的真容都没见过。”
他赌咒发誓地说是真的,他也是第一次接到命令到这儿来当守卫,发抖是因为他紧张得要死,并不是因为害怕。
“这里还有多少守卫?”
“……总有十来个吧?”
“除了头头,这里还有什么人?”我手上用了点力,问道,“你们今天抓了什么人来?”
他说不知道,只知道要在林子里从下午守到晚上,得到的指令是不许离岗,也不许让任何人离开墓园,连他的守卫同伴也不许,如果发现有人想跑,允许就地正法。
这种规矩,不像是针对守卫,倒像是对待有潜逃倾向的肉包子。
“我、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守卫呢,”他试探着说,“不过我们这儿应该没女的吧。”
我沉吟了几秒,道:“你认识其他的守卫吗?”
“……不认识,我真的是第一次来。”
“那你们就不怕误伤自己人吗?”我冷笑,“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守卫,倒像个闯空门的,不如你陪我到处转转,看看其他的守卫怎么说,如果发现你骗我或者瞒我,哼哼。”
“饶命!”他说话带上了哭腔,“我、我全招……”
“唉……”卖电器的话未说完,一声长叹就在耳边响起,我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高跟瑞安差不多的人影站在两三米外,体态匀称,面容看不清楚。
“我就知道这种货色一点用也没有,”那人走近了一步,一线天光在他脸上晃了一下,有点像印象中的亚摩,“席拉.塔拉小姐,不,应该称呼你为伊丹准王妃,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卖电器的轻轻一动,努力扭过头来瞅我。
“我爸妈呢?”我直接发问。
“正在寒舍做客,”亚摩轻笑,“我是来接你的。”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甚至连束缚都没有,我只派了几个手下盯着,防止他们到处走动——请相信,这是为他们好,”他大言不惭地说,摊了摊手,“你看,我只是真诚地想和你叙叙旧,没有别的意思,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是因为你实在太难约了。”
“你想要什么?”
“请放心,既不是财,也不是色,更不是你或什么人的命。”
“到底是什么?”
他看似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