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内就从结外丹到化气二重,对常人来讲,这种修炼速度已是天大的惊喜,但拥有《造化诀》功法,纵然是前世道脉被废从头再来,进境也远胜如今。
不知段轻名又是怎样情形?以他的资质,加上《补天诀》功法,如今至少也该是化气六重境,或者……七重了吧?
手背拭去唇边血迹,顾平林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抛除杂念,重新运转造化真气。
受伤的筋脉得到温养,痛楚逐渐减轻。
天明时分,顾平林终于收功,长长地吐出口气。丹田已经没大问题,筋脉之伤略麻烦点,休养几日应该也能恢复。顾平林用净水诀大略整理了下,走出门。
院内很热闹,驿观小道送来了大缸热水,净水诀这类术法消耗略大,是以仍有不少修士打水洗脸,周采芹和几个女修都在。正好蓝非雨也与一名书生并肩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边说边笑,十分投契的样子。
“幸亏今日遇见了张兄,多谢你了。”蓝非雨终于露出几分少年活泼模样,语气满是感激。
那张生谦逊地道:“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原该互相照应,蓝小兄弟是道门中人,更非我等凡夫俗子能及。”
“是张兄志不在此。”
……
看到顾平林,蓝非雨收起笑容,谨慎地过来见礼,介绍:“这位是我刚结识的朋友,张兄。”
那张生倒是不卑不亢,微笑拱手:“小生张定,见过大修。”
顾平林早已将他打量了一番,此人面容普通,两道扫把眉略显眼,身材瘦削,半点修者气息也无,似乎的确是个凡人,顾平林便颔首道:“修为尚浅,不敢妄称大修,先生客气。”
蓝非雨始终对他心存敬畏,说了两句,就拉着张定进房间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顾平林微微皱眉。
“顾公子早。”周采芹抬眼看见他,特地打了声招呼。
顾平林本不欲管蓝非雨的事,收回视线:“周姑娘早。”
因他言行过于严谨,周采芹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眼神登时亮了起来,掩口笑道:“你这样,倒不像段公子的师弟呢。”
曾经身为掌门,顾平林自然会应付各种人,闻言只微微一笑,不答话。
周采芹果然没再调侃他,趁众人没留意,快步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昨天那件事,我五师兄去查过……”
“咦,一大早说什么悄悄话呢?”一个声音打断她。
两人同时转身看。
段轻名仍穿着直领白袍,里面素色交领长衣,束白绫腰带,头上却没有系发带,而是戴着玉冠,一扫平日清闲,多出三分贵气,犹如明珠美玉,温润有光,无可挑剔。他负手立于阶上,身形俊挺,正是惯常的世家公子姿态,又不失随和。
“段公子。”周采芹立时拘谨起来,粉面微红。
“周姑娘早,”段轻名和善地与她打过招呼,然后走到顾平林身边,对顾平林道,“对了,那死者看似病故,身上却煞气未散,果然是有魔修杀人取舌,好在已有线索……”
“什么!”周采芹失声,“煞气?”
“哦,此事只是我们的推测,未必如此,”段轻名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略为俏皮地眨眼,“请姑娘千万要保密啊。”
“可我五师兄说……”想到聂宇昨夜表情可疑,周采芹停住,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那人必定还有下一个目标,他要将人做成病故的假象,附近必然已有人病了,据说前几名死者都是口齿伶俐之人,也许……”意识到说太多,段轻名终止话题,温和地提醒,“此事十分危险,我料聂大修不想插手,姑娘还是莫要追究了。”
大眼睛内光泽流转,周采芹答应。
等她走开,顾平林侧过身面对段轻名:“你这样……”
“打听消息是女人的专长,我只是让合适的人去做擅长的事,”段轻名若无其事,“她自己也很乐意,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担心什么?”
顾平林语气不太好:“若只是打听消息,确实无妨。”
“不过一个外人,何必这样在意,你忘了自己的话,”不等顾平林再说,段轻名突然抬手抚摸他的脸,“咦,你的脸色很差,怎么了?”
对面周采芹正好拉着姐姐周采葛从房间里出来,两人悄悄说着话,神情狡黠,估计是要溜出去打听消息,冷不防瞥见这边两人的情形,姐妹俩都是一怔。
微凉的手指拂过唇边,顾平林也回神。
段轻名洁癖甚重,前世没见他当众亲近过谁,此人骨子里就不安分,且想法异于常人,说惊世骇俗也不为过,他岂不知这样亲密不妥?分明是故意的,将别人的反应当作趣味,这就是此人的可恶之处了。
知道他是故意惹自己发火,顾平林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却也不能无动于衷,当即假作无事,不动声色地拂开那手:“无妨。”
段轻名似乎这才看到姐妹两人,自然而然地收手:“两位姑娘是要出去散心吗?”
“啊……是……是啦。”周采葛结结巴巴地答了句,低头,拉着妹妹逃也似地走了。
“广陵派的人真是有趣,”段轻名目送二女消失,笑道,“你说,她们在想什么呢?”
顾平林浑不在意:“论把控人心,难道不是你最擅长?连你都不知,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