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恍如隔世不醒,以后或许都不愿意醒来。
谁的心,在孤独的吟唱?
那饱含愧疚无助的心声,犹如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一直一直冲刷着没有知觉的心膛。
如一块石子落入幽静的水潭,激起水花浪波,原本平静的不愿去注意身外的一切,仿佛忽然涌入许多杂音来,紧闭的双眼微微一动,沉闷的胸膛就像是憋着一股气,直冲上最易感受的脑海中央。
下一刻呼吸急促,一个人在一间房里翻身坐起,双目张开,背后衣衫冷汗涔涔,他的身子一直在抖着。
安静的房间,他清楚的听着自己的喘息声,一个人隔开了一整个世界!
独独剩了他自己。
直到房外传来微急的步子声,他干咽了一口气,抬眼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打开门来,顿时外面世界的嘈杂声音如潮水迅速冲进房内,片刻的安静瞬间化为乌有。
女子摘下纱笠,露出一张鲜艳的红颜,她激动的迎了上来,眼角旁还有些许的泪雾,她轻笑着对着床上的年轻人说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音儿,这是在哪里?我又躺了多久?”
“这里是青城,公子你已经昏睡三天了。”被唤作“音儿”的女子赶紧回答道,她看着面色微微发白,还不停冒着冷汗的年轻人,尽管此时他已经摘下了面具,现出了惊为天人的脸容,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就是与病秧子也无多差别。
外面的声音又大了些,街上远处的尽头似乎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年轻人皱着眉站起身来,走到了房门口,可这里是四海苑,周围都是中庭小院,视线也多被院树花草遮掩,外头是怎样的景象,他自然不知道,只能转身问起音儿:“南岭地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今天是什么日子?”
“路上听那些百姓说,今天是正阳日,也是青华新任掌门继任的日子,青华方圆百里的人可能都挤去了,场面浩大,实在少见。”
年轻人一听之下,已经走到了楼前走道,手扶栏杆,眼望四海苑西南边,那里正是青华方向,喃喃说道:“三天了,那些正道人士都回去了么?”
音儿走到他的身后,摇了摇头,说:“据我所知,应该也是留下来见证这青华新掌门的盛况了。”
“那她呢?”
更低的声音从他嘴角说了出来,又说得极快,似乎不想让人听清楚,音儿也没有听清,反问了他一声:“公子在说什么?”
年轻人回头看着她,这个从小就就跟在他身边的人,可是尽管两人很熟悉,但仍有一些秘密是不能与别人说出来的,他笑了笑,微白的脸如沐轻风,看的女子忽然心颤,音儿出神之余,年轻人的声音紧接回荡在她的耳边,她只记得“没什么”三个字。
“既然大祭司得手了,那他现在在哪里?我有话跟他说。”年轻男子忽然转口,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有些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管那个人怎样对他,无论他自己是生是死!
但是他既然应了他的话,那就不该随意违背,让自己差些做了永远不可弥补的事情。
他要质问,他只要一个结果。
年轻人的眼光落在自己的双手,已经没了伤痕的手修长如玉,又怎会有人想到他的这双手究竟断送过多少无辜的性命,他不敢想起当初在那个石洞中自己的一切作为,尽管不是他自愿的。
然后等了半晌,红衣女子才回答说:“那个老匹夫已经先行一步走了,按他之前的想法,多半是去那个仙家大派了。”说到这里,她就有些气恼,继续说,“那老匹夫简直目中无人一样,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胆,难道天下当真由他横着走了?”
可身前的年轻男子却摇了摇头,缓步走了起来,在音儿面前说了起来:“三界之大,万灵独秀,未识遍天下,不知天高地阔,难保没有什么旷世手段制压他?长渊立世以来声名显赫,并非是这南岭青华可比的,此行大祭司前去,心切成事只会误他而已。”
“那现在如何?”
年轻人温和的笑了起来,目光顿时一柔,说道:“音儿刚刚说青华大典场面壮观,那就去看一看,之后的话,再去醉梦楼。”
一听到醉梦楼三个字,红衣女子没来由生起了闷气,她总是会想到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面容姣好,性情如水,都不知道皇城有多少个大官富贾拜倒在她的流曳裙下,可她偏偏连正眼都不看一次,不知道在哪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家公子不知怎地就登上了醉梦楼小台,那里以艺会友,便识天下群英,眼前的年轻人就是用他随身一手断笛吹出一曲天籁,夺了当晚花魁称号,名声大噪,由此与老板娘相识,结为相知好友。
可世间女子都这样,心中都会或多或少有酸意,哪里相信有什么相见恨晚、相逢是缘的纯友谊。
其实还是有的,只是她们有些不信罢了。
年轻人趁着她在想着一些事情,回头转身入了房,大门紧闭,音儿顿时拉回思绪,她一下子茫然,连忙问道:“公子这是做什么?”
“更衣赴典,你也快些去,打扮的平民些。”
里面传来传来衣服脱落的声音,女子只在房外听得心跳不止,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象起来,这一下子脸莫名一烫,她赶紧止住相像,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年纪的他们,对这种事情,不知不觉加深了萌动的感觉……
……
青华。
南江路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