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游最后绕着偌大繁华的皇城行了一圈之后,最终回到了皇宫正门之前,那里正有百官恭敬的迎着自家天子,道旁两侧依旧是人山人海看不见尽头,按理说是天子游之后,就是在正门前的祭坛之上接受洗礼,这才算是真正继了新位,成为了这个天下的主人。
百官厚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皇甫一杰从礼台上像是怀着心事一样循着洗礼的进程,一点一点从开始,到最终结束,中间历时一个半时辰,等到天上高阳正烈,风气最盛的时候,在所有聚首的百姓呐喊欢呼声之中,这一天的盛典勉强落下帷幕。
高潮迭起之后,新帝封年号,入宫准备皇家晚宴,宗亲尽临,百官受召,权贵负恩。或许是为了体现新帝天子风范,体察城中多数人还想尽兴一番的乐趣,等到了夜时,宫中诏令颁下来,大概子时时分,让所有人目睹一场少有的烟火奇观。
所谓皇恩浩荡。
大抵如此。
而这个时候在醉梦小楼中,一原也是像怀着心事一样,自从天子游从这里经过之后,他的面色就一直没有舒展开过,双眼惺忪但却如死鱼眼一样,活生生给人一种招恨的感觉,谁若是看到他这幅样子,真巴不得上去抡他两拳清醒清醒。
一念至此,他忽然郁闷的倒了一杯香甜醇厚的花雕翎猛地一口干了,不论什么时候,最能解他心烦的当属醉梦小楼出产的名酒,所以当初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了这里,又如何迷上了这种酒,然后迷糊了一阵就被人告知,自己喝了多少的酒钱。
酒入肠肚,除了不快,他仍却没有半点解脱,一原反手又倒了一杯出来,整个观赏阁瞬间弥漫着清香的酒味,他正要一口又干了的时候,举到半空的手猛地被人一拽,木挽香板着脸说:“你是客人还是小二?这就是你的还是我们的?”
这话一说,一原看着她微微一怔,没有反应。
观赏阁之外宾客有来有去,其他小二也在后面嬉笑招呼着,一原这才记得自己可是醉梦小楼的伙计,在这里欠着债,哪里讲的上身份体面,他赶紧讪笑了一声,起身迎着三个人让他们坐下,自己摸着头捣鼓说:“你们看,我倒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呵呵。”
木挽香正眼都懒得看一下他,沧离与明溪看着拗气的她,心里面总是觉得不太对劲,有些郁闷,但还是叫着一原往位子上坐,说道:“你跟我们还来这套?”
“哪一套不是应付人的?”一原耸了耸肩,干笑道,“都是我这副脸皮,就随便了。”
“那就真的是随便了。”木挽香在桌前气哼哼的呸了一句,实在想象不出来,能让她忽视了礼节这种东西,心里面该是有多么的气人。
一原也先不管,只往三个人的桌前各自倒了一杯花雕翎,明溪举起杯来端详了好一会儿,只道:“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个了?”
一原点了点头。
无奈明溪放下酒杯,摇头说道:“我们从来都没碰过这东西,还是别了。”
一原看了看沧离,只瞧见他也是微微摇头,意思与明溪一样都是第一次碰酒这种东西,还是有免了的念头,他当即解释说:“酒当然不是随便就能喝的,但是有些时候喝酒助兴,在醉梦小楼里可是很雅兴的一件事,况且这里的花雕翎远近闻名,天下一绝,这之中的酒味全凭饮酒的人自行感觉,是一种极品,可不同于这以外的那些酒一喝就呛,一呛就倒,这酒呢,严格来说,你也可以说它怡性养神的东西。”
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原的眉头似有若思,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他的亲身体会。
“怡性养神?”沧离眉头也如他一样皱了一下,“第一次听说酒这种东西算是一种补身子的东西。”
一原招了招手,否定了沧离的想法,又接道:“可不是补身子,它是补脑子的。”
“补脑子的?”明溪在一边紧接问了一声,稍稍勾起了木挽香的想听的念头。
一原虽然现在只是个闲杂的小二,往顶上说了也是个无所事事的皇子,但不许忘了他也是长渊修炼出身的,对于世间大多数的奇怪景象都不敢含糊对待。
他努力回想当初第一次入口花雕翎的感受,隐约之中如入自己深梦,任何现实在这里全然变了,一切都是另一种最美好的开始与结束,他仔细想着,仿佛越想越痴,竟然差些就忘了说话。
还好明溪在他的身边使劲摇了摇他,视线摇摆左右才将他拉了回来,一原又是一阵沉默,心底自己叹了一口气,转身起来像是提起什么,这一幕明显被沧离注意到,但他却先不纠正一原,任由他随意敷衍说:“这个回头再说吧,我现在才想起老板娘还叫我去做别的事情呢,有空再聊也不迟。”
眼神飘忽,手指乱动,最关键鼻子还往上拱了一下,典型的说大话不腰疼。
明溪也注意到了。
只有不看一原的木挽香低着头,大概连刚刚第一次见面都已经撂下狠话,现在自然也不好意思去看他了,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什么也不知道。
一原笑着打开门来,转头却碰巧撞见一个身穿木府服饰的中年仆从匆匆赶来,与他正面相撞,疼的两个歪瓜裂枣一般,原本那个仆从看着小二装扮的一原刚开始没认出来,本想着自己叨唠几句,可话到嘴边看着凌乱长发下的面容竟然有些熟悉,想过一会儿之后他猛然打颤,恭敬的叫了一声:“二皇子?!”
一原顿了一下,但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