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世间,人生无常,往往不能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而你知道了,也就发生了,也就已经晚了。
远去的人,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今夜的月光极为清冷,阴云半掩,凄冷的倾洒在长渊每个角落,仿佛一草一木都知道了,今日所有下山的弟子都已尽数回归,但是今夜,总有人会偷偷流泪,深深心碎!
长云峰。
夜凉风冷,天机阁内,烛火黯淡,那中央之上,有一方灵台,一个木牌镌刻着“长云峰第十三代弟子肖忆之位”,前面放着一个不过瓷碗大的盒子,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呢?没有人敢去细想,只有一旁半截断笛冰冷的躺着,再没了灵性。
深沉的夜里,寂静的阁中,三个人正沉痛的跪伏在灵台之前,不言不语,彼此明白的,怕是各自的心碎了吧。
滚热的泪悄然滑落,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最前面的林千枫再抑制不住心里面的痛楚,哽咽声再次变得凄厉,眼前的事实他接受不了,也不敢接受,他平生视为最好的挚友,就这样永远的回不来了。
一旁的采苓和明溪听到林千枫的痛哭声,也忍不住悲伤,两行清泪滴落而下,一同哽咽着,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张又一张苍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
记忆还深深的定格在白天,他们三人震惊无神的听完那两名陌生弟子的传话,已全然瘫软了下去,只有无力和痛苦在噬咬着他们的神经,最后只剩下了惨白的脸色。
明溪拭了拭眼角,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两名弟子的话,他们一行三人原本在西边塞外几十余里的地方修行历练,一路平安无事,顺便路过一些偏僻地方遇上修行尚浅、为非作歹的小妖小魔,一并铲除了。
就在他们即将回程的时候,离蜀山五百里处的西川大沼泽处的一个小山村,竟然碰上了一行诡异的三人,直言说道要屠尽这山村生灵。
那两名弟子诉说着,眼中仍是透着悲伤与无力,在他们看来,纵然肖忆师兄仙力境高、长云道法通彻,最终也敌不过那里的其中一个人,还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那两个弟子边说边流着泪,痛着心继续说着,那一幕他们永生难忘,因为他们见到的,那不是人了,真的已经不能以常理识人了,而是一个没有意识的恶魔,猩红的眼带着深深的杀意,一行一止野蛮霸道,前所未见的高深法力,足以翻云覆雨,世上少有!
他们说到最后已经潸然泪下,肖忆竭尽全力,以一己之力阻挡着那一行邪人,为了掩护他们两人带着山村数十名百姓离去,最后,最后生生被那恶魔亲手贯穿了胸膛,笛断身殒,落了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可惜了肖忆师兄一世英才了,他们心底深知自愧不如了。
最后他们与村民自作主张,满怀敬佩,将肖忆之身焚化成灰,带回来了。
夜里,有些冷了。
林千枫好不容易止住了痛哭声,只是颤抖的身体仍然禁不住抖动,咸咸的泪水顺着鼻间旁流下,流入了毫无血色的嘴唇里,那是有多么痛苦的味道啊!
他无神的眼睛望着外面,阴云遮月,明月已无,耳边只有嗖嗖的风声从山谷外吹来,他又回头看了看采苓与明溪,许久才涩声道:“师姐、小师妹,夜很深了,你们还是回房休息吧。”
“你呢?”采苓因抽泣,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对于自己的师弟逝去,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林千枫长叹一声,看着桌上翠玉般的断笛,深深凝看,随后凄然说着:“我怕他寂寞,就陪陪他了。”
明溪与采苓又是鼻子一酸,再沉默了下去,但却丝毫没有回房的意思。
林千枫见她们没有动静,又是低声一说:“师姐,你带头回房,不然小师妹肯定不会回去的。长夜漫漫,你受得了,小师妹受不了的。”
“我可以的!”明溪重重的说了下去,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她水灵的眼眸隐隐有些肿了,眸光看着灵台上的木牌和断笛,“我也不想让肖忆师兄寂寞。”
世间苍茫,有多少东西抵得过同门情谊呢?
纵然不过几年光景,可在明溪来到长云峰的时日里,她心里早已经将这里当做家一样的地方了,师姐师兄百般呵护,她也已经将他们放在心上了,如今变故,实在伤心。
有些情谊,有些情义,一面即是一生……
林千枫听得明溪这样说,心里终于一暖,却又不得不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师妹这又何苦呢。”
“没事的,我们一起。”明溪安慰着,柔声说道。
采苓一阵欣慰,眼角又湿了几分,纤手拉起明溪的如葱玉的小手,温柔的说着:“还是小师妹懂事了。”
再次无声,安静,烛火飘摇,明灭不定,不一会儿,后阁忽然有脚步声轻微传来,越来越近,三人顿时侧身看去,玉渡正着一身白色素衣,苍老的眼神停在了他们三人身上,许久,又缓缓看着灵台之上,那里是他的弟子的骨灰与毁坏的法宝,脸上似乎没有痛容,是否又将痛藏在了心里呢?
林千枫偏过头不去看他,心头微怒,同门挚友逝去,师尊闭门不出,直到现在才跨出了房门,只要心中这样一想,林千枫红润的眼睛便有些怒火,潇洒张扬惯了,骨子里也会有怒气而生,手握成拳,沉默不语。
采苓起身恭敬说道:“师尊,夜已如此深,何不休息了?”
玉渡走上前来,深深的再次看了他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