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在门前玩味一说,之后又阴沉啐了一声,坐回厢房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四海苑外的阳光忽然耀眼一亮,他赶紧换了个暗些的位置再次坐下。
他的面前,坐有一个红衣女子,看样子年纪不大,约莫十六七岁,但却一脸稍成熟的妆容,很是精致。艳眉粉黛,红唇烈焰,美目之中自带火光,如星如月,身上好一股隐约的女子英气,她只瞧眼前的人形枯槁的瘦削男子一脸阴霾,冰冷的声音有些狠厉,轻吟道:“不过出去一小会儿,有谁能惹你一脸不高兴?”
中年男子被她的声音一惊,眼神忽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随即哑笑一声,开口说话:“踩了狗屎,行了背运,无恙无恙,音儿姑娘莫去纠结。”
被称为“音儿”的姑娘何等精明,冷峭的丽脸上一双眼睛直接看透男子所说不过一番敷衍,也没必要将其放在心上,只道:“接着还没说完的往下说。”
男子点头,脸色一沉,接着说:“那里附近方圆五十里都是河川密布,既然稍北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并无发现…”那人说到这里,顿了一声,直接跳过敏感的词,往下说,“那就最有可能沿河往下南些的地界,顺水漂到哪里去了。”
女子纤指摸着茶杯,眼里盯着半杯清茶,面无表情的说:“要知道,半个月已经没了,大祭司和公子不能在这里干等了,等青华以外的仙家一旦赶来,寻找那物就更难了。”
男人脸色一变,顿时想起了四海苑偶然瞧见的休宁一行人,眼神虽有阴戾却不敢懈怠,连忙说道:“音儿姑娘放心,我的尸傀夜里便有消息传回,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知晓…”他仍跳过了敏感的词,“…位置的…”
两人说完话,正巧店小二端着满盘山珍佳肴进了厢房,一会儿便摆满了桌子。等小二笑脸嘻嘻说还有一盘该放哪里的时候,女子直接说端到这里,她再领他去住房的西苑,小二笑意谄媚,直接一声“好嘞”,就关上了厢房的大门。
房内一时安静。
中年男人见女子未起碗筷,自己心中虽有郁闷,却也没有动手。他虽说放在世上也算一个人物,可青华之行,让他真切感受到,眼前的女子不一般。更何况,眼前的女子可是那个神秘莫测的主尊身边的人,量他也无法对她不敬。
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便有些冷汗冒出,这世上唯有两个人让他这般狼狈,要说正道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尊,他虽无他奈何,却不是全然都惧。
若是称那位主尊为神秘莫测,那说的可是他一身的通玄修为,年纪轻轻便有修道之人百年苦修。
以他所知,那位主尊身份莫测,当如今天魔与真妖几乎不再存于世间,如今的妖人魔众多是那个一直以斗篷示人的大祭司统御几百年而来,这就不免让人觉着七年前忽然上位的妖魔主尊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而这一切,都是如今统御他们的大祭司一个大手笔,那个终日躲在斗篷下的人影,修为深厚,心思莫测,尚且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那个人,才是世间最恐怖的梦魇!
一想到这里,瘦削的男人身子一抖,思绪一颤,便不敢再做多想,只想着听着他们的命令,修自己的法诀,走长生的大路即可,管他什么别的呢。
但是至于是否尽心尽力了,他不明说,有谁知道?
桌上盛菜佳肴,女子不曾动过,男子试探一问:“音儿姑娘怎不动筷?是否饭菜不合胃口?”
那女子摆了摆手,娇媚一笑,似乎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来,只道:“我与公子一起足够,邓丞大士若是不介意,大可先用便是。”
中年男人大喜,点了点头,这几日其实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碍于客套不得不说些礼貌话。不多时门外又有人敲了声音,许是小二已经准备好了,女子起身顺手拿起一旁的纱笠,将美颜遮住之后与邓丞告别,出门便领着皮笑肉不笑的小二往住房走去。
房内只剩了中年男子,然后他往后仰头,倚在墙边,微微一喘气,看着满桌饭菜,也没了胃口。
……
慕长白下山阅历多,见识多半也广一些,这时已经替他们一众人安排好住房,稍事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
他们的住房处于四海苑之南,由酒楼大堂门直指深处向南,每人一间,三间一楼,四间二楼。不得不说,四海苑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砖瓦之间很是符合这里的天时气候,阳光少利用充足,雨水多利于排走,青石路未积有淤水,干爽锃亮。
女子总是爱美一些的,一路风尘仆仆,总要待在房内梳洗一下妆容的。
只是明溪平时没怎么注意这些个方面,她呆在采苓的房内,看着采苓纤白的皮肤宛如玉帛,年纪虽比她大些,可容颜却正是大好的时光镌刻焕发的,一时间明溪也看痴了一小会儿,恍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嗯,长白见了,肯定欣喜的。”
采苓听完顿时一脸红,她转身看着明溪,柔笑道:“谁教你说这些的?”
“这还用教了?”明溪轻笑,凑了采苓近些,低声道:“大师姐,这一路上你与长白眉来眼去可还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人多不方便说了,我看那雪莹儿师侄脸色可不太好啊。”
采苓头顶噌的一声,仿佛一朵粉红的花蕾当即绽放,一时间脸颊比之前更红了,但听她仍辩解道:“胡说八道。”说完手指还轻轻戳了戳明溪晃悠的脑袋。
只是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