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封一辰的骨骸是在日落之前完成的,浮山熊熊燃起的焰火仿佛结束了一切,将所有都吞噬殆尽,在这一天最后的一点光亮中慢慢化成余焰,就像是绽放在世间最后一朵璀璨的焰花,尽情的挥舞着,可是它面前的人,所有人的心都是冰凉的。
休宁带头,王阳明在侧,明溪与沧离,还有醒来的慕长白和采苓,都在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切,特别是遵照了封一辰的心愿,百分小心翼翼的将心脏焚毁,让心魔再无复生的可能,与此同时,阿狸如恍惚失神一般也向他们大概说了事情始末,众人心中大为震惊!
夕阳一抹残红,伴着轻轻送来的凉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摇曳不定的焰火中,一言不发,各怀心事。
沧离的手中还躺着五把恍如水晶的剑,正是封一辰最后所说的五行天罡剑,这是自家大师兄最后托于他的遗愿,他万万是不敢辜负了封一辰的心愿,况且封一辰对他有如此大恩,这般想过之后,他心底再如刀剑刺入,正欲滴血,向来淡漠冷静的他,这时也不忍心再看,只能转身闭眼,只有耳边噼啪的碎火声。
明溪在一边靠近了沧离,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各自心中的感受,可他们似乎都没注意到,彼此看对方的眼神,仿佛多了一点不容易看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生死相伴过后,总会明白一些东西,为自己付出和自己为别人付出,不经意的时候,就将对方记在了心里。
明溪自然不会忘记,沧离在那一刻做出的所有!
休宁与王阳明忽然走开了些,两人朝着山外的方向,低声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吴素随后也踏着步子走开了些,她四处观望风景,眸光如水,那个处在风中的苗条女子,此刻竟浑然看不出她柔弱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路过来,终于如她师尊所愿学到了什么。
焰火之前,没人注意阿狸偷偷离开了,此时只有慕长白和采苓,两人手心紧紧相连,从他们醒来的那一刻开始,慕长白就决定不再放开她的手,但他现在面容流露着伤怀的神色,饶是任何人也不能接受,十几年未见的故人,等到自己醒来之后,竟然就成了永别,这种遗憾是一生的,或许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常缅怀过后,还能留下什么?
采苓的手心悄然握得更紧,她低声说着话,努力让慕长白从失望低落中走出来:“十年多了,一辰他从来不比我们想的浅显,相反,他时刻都看的比我们远大,他既然能够放下,想必已经对每个人都有交代的,不管是掌门,还是长渊,甚至还有你我以及世上任何人,他做的够多。想必现在他也不想看你这样子,也不愿看到我们年轻一辈这样子的。”
“我明白。”慕长白温和的说着话,可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渐渐熄灭的焰火,那里正有一堆慢慢化成的骨灰,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着,“只是十年多了,如今终于有他的消息,当我万般肯定封魔岭上有他的身影时,我的心情不知道有多高兴,奈何天意弄人,他却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世上了,我不会这么算的,明白了事情经过,青华欠他的,欠长渊的,我替他讨回来。”
话说到这里,慕长白已经眼眶红了,几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的采苓心里更是一疼,她没有办法,只能在他的身边静静的陪着他。
今日的南岭傍晚并无多少异样,浮山的火光渐渐熄灭,慕长白等着灰烬变冷之后,亲手将封一辰的骨灰装在一处包裹里,这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十余年缭绕心底的情义,今天慕长白将它背在身上,封一辰的骨灰贴身安心,慕长白深深闭目缅怀。然后,一如既往的风采重新浮现出来,慕长白面色容光焕发,稳下心神之后。
休宁与王阳明已经走了回来,在这封魔岭深处,孤独的浮山上,慕长白礼敬他们之后,休宁率先开了声:“山外慕秋一行人还在等待,听说又有正道前来支援,想来应该是青华来人了。一辰的事情…”
他说到这里,似乎仍是心情低落,但了解了一些事情的缘由之后,显然他对青华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感触,但语气继续平稳的说下去:“一辰的事情若是妥善了,那我们就与他们会合,以免有什么在发生了。”
聚过来的几人点了点头,明溪与沧离、吴素听完之后,瞬间脸色微变,原本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了,三个人却忘了还有一件事未说,山外若有青华来的支援,那岂不是很大可能连杨逸才都来了,想起来他在青华的一切所做,心中一惊的同时,更是心里感到瞧不起,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相互看着对方不知道该如何说事的时候,慕长白在一旁回答着休宁的话:“是,师尊。”
休宁轻笑着拍了拍慕长白的肩膀,面对着红霞漫天,他最先御剑乘风往山外飞去,王阳明紧接在后,随即慕长白与采苓也迅速跟上,沧离与吴素也消失在半空。
只有明溪在临走前发觉到阿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身形,她赶紧在浮山四周看了看,散落的碎石到处都是,可明溪却没有找到阿狸的踪迹,兴许她不想跟着他们,自己先行离开了。
明溪在心里微微感叹,也没有多想什么,原本想该说的事情没有说出口,若是出到山外遇上了杨逸才,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可眼下全部人都出了山外,她自然不能落单了,最后一眼深深凝望了这里,她也没有迟疑,迅速御剑离开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