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乾天殿,苏落直接便打算回玉容殿。
刚走了几步,便忽然听见身后的门又一次开了,温无涯从乾天殿中走了出来。
她没理会,继续走远,没料到温无涯走向了她的方向,并同时叫住她:“你站住,我们聊聊。”
苏落脚步一顿,眸光清然的望向远方,许久,才转过身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永君王殿下是打算与我聊什么?”
在她转过身的瞬间,脖子上系着的纱巾微微扭紧了些,将白皙的脖颈露出一角,那上面暧昧的痕迹清晰可见。
看见那些吻痕的刹那,温无涯顿时眉心紧拢,面色亦是寒冷如隆冬,苏落并未注意他的神情,只见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本能的抬起手抚上脖颈,意示到他是看到了什么,却也并不惊慌。
相反的是,她很坦然的微微一笑,慢慢的将纱巾重新拢好,将那些痕迹遮盖住,然后笑若桃花般的看着他眼中的那丝冷芒:“永君王殿下叫住我,却并不说话,我可以告殿下你是在调戏未婚女子么?”
只是一句玩笑话,却像刀子一样的直接刺入了他的心底,使得温无涯的眉间几乎快打成一个死结。
“顾倾城,你真已到了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地步。”温无涯明明已经将她规划进仇人的名单里,不明白此时的痛心疾首是从何而来,昨夜在孔府阻止了她的自甘堕落,却没想到今天就看见她如此放-荡过后的痕迹。
苏落听到这话,隐隐挑起眉,却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在这一瞬间,苏落甚至感觉温无涯的眼神仿佛像个刀子似的能直接插入她的心底。
再又看着他那沉冷的脸色,她不以为然的笑着转身便要走,不打算再与他多说一个字。
“离开长孙晏离。”他忽然说。
苏落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仍然继续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看在曾经那八年的份上,我留你一命,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唯一的条件是,离开晟王长孙晏离。”
她的脚步缓缓的顿了顿,却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她便冷笑着抬起手,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慢慢的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接受他的“好意”。
“顾倾城,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莫要得寸进尺!”温无涯皱眉,声音冰寒。
苏落这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浅笑着说:“永君王殿下,小女如今只是晟王殿下身边的一个小小女子,可不是你曾经身边那位单纯无知的顾小姐,你的机会留还是给旁人吧。另外,你我之间只有灭门之仇,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念旧情和留谁一命的这种说法,既然从一开始你就已经选择让两人变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就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的我的杜牧,待我为我父亲雪冤之日,便是我开始正式向你复仇之时。”
话落,她顿了顿,笑着转回头看向他。
却在转头的瞬间,却竟见温无涯的脸色阴寒,似是要来活活掐死自己。
她继续笑道:“仇难去,恨难消,在当初你上了柳锦烟的床时,就该早已料到这一切。”
说罢,她转身便走,彻底的不再与他多言。
然而她却忘记了温无涯本就是个从来不会罢休的男人,当她刚向前走远了一些时,忽然后一阵劲风刮过,她只觉得肩上一痛,已经被他忽然握住,更在同时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握住她的手腕,紧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力度。
他的双眼喷火:“顾倾城,我已给你留了活路!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做对!你一定要逼死自己才罢休?”
苏落没料到他会忽然出手,微微惊了一下,却是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他,冷声道:“温无涯,是我在逼死我自己吗?我顾家满门的血仇当报,这是我的宿命!是你赐给我的宿命!”
“荒谬!”
他骤然一把将她甩开,苏落没来得及反映,便被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去,头撞在旁边的白玉龙头上,瞬间溢出了血来。
见自己失手又一次将她伤了,温无涯只是顿了一下,便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的皱起了眉,却连一句抱歉的话都说不出。
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伤痛何止这一些,一句抱歉又能管得了什么用。
苏落缓缓抬起手,抚上额头,放下手时看见手心和手指上的一片血迹,缓缓笑了起来。
她就这样坐在雪地里,任由额头上的血滴落在地面上,就这样冷眼看着他:“温无涯,你已经无耻到可以对女人动手的地步了,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温无涯藏在袖中的拳紧握,看见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滴血,好半天,才冷声道:“你既然一次一次的这么命大,还怕再遭遇这么一次小小的伤害?”
“呵。”多么坦然的语气!
苏落觉得可笑,却并不打算与他争辩,但是昨夜因为被药性煎熬着,又在药池中泡了一夜,上午因为有心事而没有吃东西,这身体已经虚到了一定地步。
她也想站起身与他据理力争,奈何挣扎了两下却仍然只能坐在地上,只能笑着:“是,一点外伤而己,我自然不会对你追究到什么地步。”
说到这里,她转开头,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温无涯却是看着她坐在雪地里的模样,以她现在脾气,本该是站起来,可却一直这样坐着,不禁使他起了些疑心,冷眯起眼看着她僵坐在雪地间的模样。
苏落以手撑着地面,闭着眼不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