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转头瞟了我一眼,那一眼好像要将我浑身上下看个遍似的,看得我浑身不舒服。但他就看了这一眼,之后就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春光正好,杏花吹满头,南湖水悠悠。从窗外面飘进来的花瓣,有一片悄悄落到他头顶上。沾着发丝,在风中微微轻颤。
只听他冷冷地道:“公子未免也太心急了点,没看到眼前摆了什么吗?”语气明显有了丝不悦。
我见到那一副碗筷,还有一张小碟,摆在我那个位置的桌前。可是都动也未动。他这是莫名摆上去的,又不是在等人;方才小二哥都已经说过了,他是单独一个人来的,并没有说是两个人要吃这席酒。可真是一个怪人,居然占着座位不让人坐,分明不讲道理。
这座位又不是他买的!
我于是又一拍桌子,指着那碗碟哈哈大笑道:“兄台果然体贴,连我的筷子都预备着?”
“公子真会说笑,不过这笑话可不好笑。在下在等人,难道公子看不出来么?”
“等人?”
他又不说话了,啜了一口酒:“公子还是赶紧走为好,我这里并没空位。”
我冷冷地道:“兄台莫欺我了,方才小二哥已经说了,兄台来的时候说的是一个人,这会子怎的又冒出一个人来?”我顿一顿,道:“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我只不过是想要在这里草草将就一餐,兄台都不肯赏光?”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却沉下脸来。道:“我说过很多遍了,这座位有人,先前跟店小二说的话,是因为我以为他不会来。可是如今我改主意了。这周围座位多得是,兄台想吃饭何不到别的地方去?为什么偏偏要这个对座?”
我冷冷一笑,拿起筷子,指着那碗道:“当真好笑!一双筷子一只碗就能霸占个位子?那我每张桌子上都摆上碗筷,别人还坐不坐了?”
他又看着我,那悠然的模样终于挂不住了,面有怒色,一字一字道:“你让,还是不让?”
我心道:终于还是撕破脸了,那咱们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萧长安长到这么大,除了父皇,还没怕过谁。
“咱们把话挑明了,今儿这位子我坐定了。怎么着,你想怎么样?这位子是你家的?”我翘起二郎腿,气势满满地反问道。
他把脸一沉,冷笑:“你既然如此不讲理,那就请恕在下无礼了。”
我看他那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怵。我还没被谁这么瞪过,于是坐在那里不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心想:我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坐在那里并没有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酒,我满面狐疑,耳畔忽然听到桌子下面呼呼有风声响过。正在想时,就听见坐的凳子“啪”的一响,那凳子竟然齐根断裂!
我“哎哟”一声惊叫,叫喊出来的时候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少年却兀自坐在我对面,笑了一声,一边喝酒,一边悠然自得:“小二哥,一会儿拿把新的凳子上来,让这位公子赔你们银两。”
“等会儿?凭什么让我赔?”我坐在地上,屁股蹲得生疼。
“这凳子是你坐断的,自然是你赔。”少年悠然地说。
“你胡说!我明明动都没动,是你使的什么鬼把戏。”我怒起来,一脚踢了一下桌腿,大声争辩。
“我可一丝都没动,公子何出此言?”他居然还笑了笑。
我疑惑地仔细想了想,我确实没看到他动,但他是怎么弄的呢?
“不对!我怎么可能会坐断!一定是你搞的把戏!”
他戏谑地看着我:“这便不知了,想来,是这小凳子担不住公子的身体……”
“你居然说我胖?”我指着他,悲愤地道。
“我可没说一个‘胖’字,是公子你自己揣度的,可怪不得我。”他继续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我坐在那里还没起来,只是两手撑着地,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心想这人真是可恶透了,那份悠闲的嘴脸太可憎。这样想着,两手一撑,忽地就立起来,口中大声道:“喝!我让你喝!”
我伸出手就扳住桌子,然后手一扬那桌子就翻了过去。他当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一手,可是身形却快得很;桌子刚要翻,他双足一蹬地面,嗖地飞身而起,居然从空中转了个圈儿,落到地上。
那酒杯盘碟都从桌子上滑下去,稀里哗啦摔了一地、撒了一身。
我看得呆住了:心道这家伙居然还会点武功!
他瞪着眼睛看着我,脸上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终于没有了,气急败坏地大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谁那么无耻,好意思说我!用了什么把戏把凳子弄断,还摔了我一跤,我……我今天不报此仇,我就不是……”我刚想说“我就不是晋国公主”,但一想到这是在嘉兴,立即住了嘴。
他站在那里,冷笑道:“是什么?”
我骂道:“是你个头!咄!吃我一盘!!”口中喊着,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盘子,就朝他扔去。
可没想到他身子都没怎么动,只朝一边轻轻一侧身,就躲了过去。我傻了眼: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练家子!
我又是两手并用,一手两三片,上下左右分别袭击他身上各处;身旁的店小二连声叫喊“使不得!使不得!”,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