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恐怖悬疑>小窗烟雨>第十六章 小楫轻舟入梦来

时光匆匆,海棠花开,海棠花落,花开又花落的轮换里,五月过去了,六月就这么来了。年少无忧的日子里,岁月也变得有时候悠长,有时候短暂。就如同那响在潭柘寺里的钟声,响的时候一圈一圈儿的打着弯儿盘旋进你的耳朵,可是钟声过去之后你才想到,它是真的过去了,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五月有五月的事,那么六月自然也有六月的事。

转眼就到了六月节。所谓的六月节,就是在六月初六这日,按宫里的规矩,这天是所有人同庆的日子。早朝罢朝,学堂也不用上课,所有公事一概搁置,全心全意玩乐。听说是从前几代先王那时候传下来的。因五月初五有个端阳节,所以六月初六就有个六月节。

不过这节日,只在我们南晋有。其他地方,无论北燕、南诏还是吐蕃,都是没有这号的。

每年这一天,父皇都会带我们去圆明园,赶那里的庙会。庙会当然也是宫里办的。赶庙会的时候,无论宫中上下,男女老少,全都做寻常百姓打扮。对父皇,我们也不必称呼“父皇”,只要喊“老爷”;“皇兄”不叫“皇兄”,要喊“大哥”;如此如此。然后一大帮人前呼后拥的到圆明园里去逛。

刚开始记事的那几年里,我最喜欢六月节了。因为那时候整日被关在宫中的我,陡然一见到这所谓带点民间味道的宫中节日,自然感觉很新鲜。

但是后来渐渐的大了,特别是出了宫以后,见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和这小小的圆明园一比,所谓逛庙会根本不值一提。尤其每一年的活动大抵是一样,连路线也不曾变过。父皇还总是要听戏,一听就听好长时间。

我最不喜听戏,尤其圆明园的戏台总是摆在九州清晏,我一直觉得很不合适。地方那么大,还又隔楼台又隔水的,戏台离得很远,还很高,我们听戏的这边又深、又不透风,真是很麻烦。连唱的什么戏都不知道。

且每次的戏文大抵也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五女拜寿之类的老一套,听来听去,我都快要背下来了,可是父皇还是每年都听得津津有味。

再说买卖街上那些人,都是太监宫女扮成。虽然模仿民间做生意,摆地摊,依稀有那么点样子,但见了我们依旧畏畏缩缩,弄得我很不舒服,终究只是模仿而已。

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还是很爱过这一天的。因为这一天宫里的人大都不用当值。主子们都到圆明园了,他们自然也可以到这里玩一玩。圆明园那么大,有那么多花花样样,稀奇古怪,哪里不是好玩的地方?且他们终于也不用围着主子转了,可以好好过一把寻常百姓的瘾。没有我们的时候,他们往往特别随意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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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这冰糖葫芦怎么卖?”八哥有模有样的从插满冰糖葫芦的竹草把子上面拔下一只冰糖葫芦,问那扮作摊贩的小太监。这小太监一见是皇上和皇子皇女的队伍,已经吓得不轻,但是宫中规矩,这一天不得行礼,不得按常日的规矩来,他只得哆嗦着伸出三根手指:“三……三两银子。”

九哥一笑:“这小师傅是怎么做生意的,怎的见到客人吓成这个样子。”说着从钱袋里随手摸出三两银子给那小太监,然后把糖葫芦递给我。

我接过来,回头就看见父皇笑眯眯地捋着他的胡须。

果然,这样子他老人家看来是最和谐。真真是父慈子孝,兄妹和睦。

其实葫芦,太甜,又总黏嘴巴,怪难咬的。而且我恨极了这些扮作小贩的太监:竟然要那么多银子!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我前几次出宫玩的时候,在路上买东西都是按六月节的价,一出手就是好几两,还从不要找钱,结果白白赔进去那么多银子,后来才知道自己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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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这冰糖葫芦莫吃太多,万一不干净,再生出什么事。有那么个意思就是了。”父皇说。

每次我只要在庙会吃超过三口,他就会这样说。这样下去我还怎么会喜欢买这些吃的?于是我只得说:“好的,老爷。”

听了我这一声“老爷”,父皇又颇为自足地捋了捋他的胡须,微笑不语。

我们继续往前走,河桥上有唱戏的,看戏的人乌压压一大片。耳朵里全都是人声叫卖,倒也真是热闹。我一面吃,一面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们。

太监和宫女有的扮成了夫妻,有的扮成了兄妹,也有的单独出行,在街上三三两两的走过。他们不时往路边的摊上凑,看河里开的船,那“船夫”正有模有样的运着货;还有的载着不知哪家的“公子”“小姐”去河的对面玩;还有的聚在一起,听唱歌,看杂耍,看练武的。还真有点江南水乡的热闹意思,就是杭州,嘉兴,湖州也不过如是了。

我们已经逛了一个多时辰,从苏州河那边一直逛到这买卖街。五哥买了一匹布,六哥买了块玉佩,七哥八哥则各自拿了扇子笔墨之类的,父皇则只是看着,并不买,还嘱咐我不要乱走。我是真的不想再走下去了。

前面又有卖艺的。我们挤上前去看,原来是耍拳的。这些都是侍卫扮成,拳脚都很好,引了很多宫女太监观看。看完之后,他们还像模像样地往地上的罐头里扔些铜钱。其实我还是喜欢看这些花拳绣腿的,可是父皇偏偏爱听戏。于是我们只得又跟着父皇去桥上围观那唱戏大军。

我在人群后面听着那唱戏的哼哼呀呀的唱着,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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