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汜不答,望着那桌上的酒,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像是忍受什么似的,顿了顿,仍是闭着眼,低声说:“那些人本来是来算计我的,不想却连累了你们。对不起。”
我没注意他的反应,只是急着问:“算计你?为什么要算计你?”
“这里面事情多着呢,你知道了也没用。总之你师兄现在已经无事了。”他揉着额头叹道。
我心中挂念仁轩,便要下床。李承汜却按着我的腿不让我动,他睁开眼,瞪着我问:“你要干嘛?”
“我去瞧瞧仁轩哥……”
“不行!”他硬声道,“你自家中的毒还没清干净呢,有心思管人家?”
“中毒?我怎么会中毒?”
“我们投宿的那家客栈是黑店,老板在灯油里下了毒,功夫底子浅的人闻了就会周身麻痹,昏睡不醒。”他说着,低声咳嗽了一阵子。
我说:“仁轩武功那么好,怎么会中毒?”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咳嗽了几声,说:“仁轩不是因为中毒,而是为了护你周全,还散功为你除毒——他可是忙活了两天两夜。”
我心中不禁满是感激,但又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他:“两天两夜?我们现在在哪儿?”
“当然是在宫外。”
“我的妈呀!可够了我了!完了完了!!”我骤然大呼小叫起来。
李承汜被我吓一跳,捂着耳朵躲了躲。“又怎么了?”他蹙眉问。
我哭道:“两天不回去,父皇肯定是知道了!我竟然两天没回去!”
“那还用说?你那父皇,半天看不见你便要发作。何况是消失两日?”李承汜好整以暇的道。
我心内大急,然后又见他却是一副悠闲模样,不禁怒道:“你怎么不把我送回宫去?还在这儿干什么!”
他也急了,对我喊:“你懂什么?这中间好多事情呢!你以为我不想把你送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巴巴的要把病人送走?我抓到他的只言片语就这样想。
我蹬着腿,胡乱踢他:“小毛贼!我瞎了眼才会跟着你过江!把我害成这个样子!还害了仁轩!啊啊啊……”
他冷笑着,一把按住我的腿:“早叫你别跟着,你不听;现在这样子,全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与我何干?”
我一听更是气急,越发地乱动,他两胳膊按在我身上,身体前倾,怒道:“你好生躺着,莫捣乱!”
“你让我下去,我要看看仁轩,我们这就走,不在这儿碍你的眼。”
“求之不得。只是你此刻要走,只怕走不成。”
“为什么?”
“你那师兄正昏睡着,这会儿怕是起不来,你们要怎么走?”
我看着他,半晌,不语。他瞧我眼神里不大对,便只得坐回去低头杵着。
我没好气地说:“我渴了,给我水喝。”
他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倒真的起身到桌旁,拿了茶壶倒了一碗茶,端着递到我嘴边。
我看着他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温柔,但心里总还是有点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肯听我的话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我问道。
他应了一声,眼光看在茶杯里,然后慢慢地说:“没睡好,这两天闹的。”
我心思转了转:“那些算计你的人……都赶走了吗?可要将他们就地正法,最好去见官。”他自己那套乱七八糟的秘密我也知道不便打听,可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总要问一问才好。
他也没回答,只“唔”了一声:“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茶杯递到我唇边,我没有立马喝,先低声问了一句:“我睡着的时候,是你在照顾我?”说完,自己脸都红了。都不敢看他,只等着他的答案。
他不回答,端着杯子,好半晌。只说“快喝!”
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端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直直地看着他问:“是你么?”
他转过脸去不看我,干笑几声,说:“怎么可能是我!只不过随便找的丫头罢了。我怎么有那闲心跟精力照顾别人?”
“那你守在我床边干什么?”我问。
“来看看你醒了没有,好回宫去,我可不想在这儿耗。”
我心里又失望了。我怎么会想到他来照顾我?他躲我还来不及呢。
我慢慢低下头去,李承汜见我不说话,便从我手上拿过杯子,然后问我:“还喝不喝?”声音还是那样,又快,又硬,一丝温柔也没有。
我堵着气说:“没有!”仍是低着头不想看他。
李承汜也沉默了会儿,然后说:“算了,你醒来就罢了,这里闷得很。”说完,径自下了床,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出去。
我只听见吱呀的门开的声音,然后很快就有一个丫鬟进来。我一愣,这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那船上所见的瘦女子。
她一见我,神色颇为尴尬,但还是笑了笑,说:“公主,民女伺候公主起身。”
原来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必然是李承汜告诉她的。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民女叫阿碧。”
这声音,怎的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我脑海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很快地飘过。
我下了床,阿碧就又给我倒茶。我接过喝了几杯,阿碧就问我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点点头,就随着她走出去。出了门就往隔壁走。
推门进去,果然看见仁轩躺在床上,正安安稳稳地睡着。阿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