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来到我们这一桌,问那少年:“客官,要什么酒菜?”
少年没好气地道:“你们有什么?”
店小二于是报了下菜名,他说的很快,还是闽南话很重的官话,我都没怎么听清,更可况这少年呢?
那少年把茶杯“嘭”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茶水都飞溅了出来,刚好溅到我这边。我和仁轩当即面色就是一变,我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心想:我堂堂晋国公主在这儿,都没你这么狂!真是恨不得把茶杯泼到他脸上,看他能狂到什么地步。
那少年似乎并没有察觉这些,恶狠狠地骂道:“咄!你这小杂种!你娘没教你怎生说话么?怎的连个字也吐不清楚?没用的废物!”
那店小二哪里敢吱声,他骂得如此难听,也只能忍了。做这一行的,大抵都是要在人前点头哈腰卖个好脸的。
店小二呆了呆,仍是谄笑着道:“要不,给您上几样菜,跟同桌的这几位客官一样的,您看怎么样?”
少年两眼一翻,骂得更凶:“看你的乌龟王八蛋!你小爷我是什么人?怎的能跟这些人吃一样的?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好你个小爷,你快些到那边去吧,我们这桌可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佛!”
那少年显然没料到我竟然会有此一举,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我,居然被震住,没有说话。
“跟你这样的人一处吃饭,真叫人恶心!”我骂道。
李承汜拉我拉不住,忽然厉声道:“长安!不许无礼!坐着!”
这少年刚才让李承汜这么一声喝,忽然也来了气势,站起来大声道:“你个小白脸!怎么着?仗着长得还看得过去,就没了王法啦?我告诉你……”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那边他师父就喝道:“赤兔!”
这一声喝简直有如雷动,我愣在当地,仁轩和李承汜听了面上也是一凛。
“师父……”少年望着那汉子,顿时没了脾气,小声道。
“还不快快赔罪?”他师父怒道。
少年脸上现出极委屈的神色,看了看我,咬咬牙,方才低声道了句“对不住”。
我冷笑数声,没有回答。
“对不住什么?为师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说清楚!”
“对不住……我方才……出言顶撞……还请见谅。”他声音越发地小了下去。
我心道:这原来是个混世魔王,就靠着他师父给他撑腰。如今他师父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敢横?
他师父从那边走来,朗声道:“这位小兄弟,适才顽徒言语不当,多有得罪。我这个做师傅的给各位赔不是了,还望各位原谅则个,这小子初生牛犊,就是这个脾性。”语气甚是恭敬。
我“哼”了一声,心里却想,这无耻徒弟的师父却是个明事理的人,长得就像个人物,说起话来也中听。
正想着,仁轩就站起来,也拱手道:“前辈客气了,适才也是小弟莽撞,一时性急。只是桩小事罢了,没有得罪不得罪的道理。”
那汉子微笑着摇头道:“阁下过谦了。是我教徒无方,这孽徒,应当受罚。”说着,便突然厉声对那叫“赤兔”的少年道:“孽障,还不快快将你那鞭子拿来与我,今日就给你折作两段,看你日后还知不知罪!”
那少年居然从座位上站出去,跪下,哭道:“师父,求师父莫责怪,这……这鞭子还是段大哥送与我的……再说,师父不是还要用它来驯服那外面的照夜狮子头么?”
汉子喝道:“住嘴!你还有脸提段公子!段公子年少英雄,怎会结交你这等不争气的孽障!那白马的事,我自有分寸,待我找到它的主人,再作打算。”
我跟仁轩、李承汜对望一眼,心中颇为惊讶。他师徒方才口中所说的那照夜狮子头,明明就是我们停在旅店外面的白马。这种马甚是稀有,寻常极难见到,除了段大哥临走留给我们的那匹,更哪里还有?而他们方才所提到的那“段公子”,莫非就是段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