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赵凌墨如他所言,并没有跟进来。
可他越是如此,九夭却越是害怕。
地面铺着雪白柔软的毛毯,它站在阁楼之中抬眸四望,这里的摆设很是精贵,只是就连一桌一椅都尽是熟悉。
它并没有多看,直接朝着楼上去。
每朝上一步,心跳就会快上一分。
熟悉的力量在牵引着它,让它靠近。
它想要的东西,就在三楼之上。
可越是靠近,它却越是心悸,越是不安。
三楼比下面两层的布置都更加华贵精美,除去地上的绒毯,房顶之上悬着九颗夜明珠,四壁亦悬挂着镶满水晶的冰蓝色纱帘。
房中坠着许多的珠串,五颜六色七彩纷呈。
轻风从窗外吹进来,珠串被风吹动间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很是悦耳。
四壁上的纱帘也随着风微微的荡,上面的水晶泛着光,当真好像湖水轻晃,波光麟麟。
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如置身梦境。
九夭有些恍惚,朝着东面的水晶壁走过去。
纱幔轻扬,将水晶壁后的景致展露出来,它站在纱幔之后,入目所及,便是下面那片湖泊。
湖水碧绿,风荡涟漪。
九夭脑海中骤然就钻出了两个字:莫离。
莫忘,莫离。
呼吸一紧,一颗心好像落进那片湖水中,沉闷压抑,不能呼吸。
它闭上眼,不敢再想。
只等着缓过这种窒息,才重新转头,透过层层串串的珠帘朝最里面看去,有冰蓝色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隐隐约约间,能见到里面摆放的床榻和一张梳妆台。
九夭有些不受控制的朝里走去。
穿过层层珠帘,它看到了梳妆台上摆放的盒子。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那颗冰蓝色如同水晶一般的珠子正幽幽发着光。
珠子很小,不过成人拇指头那么大。
看似水晶,却比水晶更清透明亮,其中更像有水在缓缓流动。
九夭的目光彻底变了,它停了下来,在离梳妆台还有五步远的距离。
它想找回妖元想了很久,如今近在咫尺,它却心生退意,不敢上前。
它知道,只要得到它,它就能彻底恢复,变回真正的月九夭。
甚至于就算没有了肉身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了妖元,用不了多久它便能重新修出肉身。
可……
赵凌墨的出现让它不安。
他的话更让它慌乱。
它的记忆中,到底还有什么是它不能承受的?
九夭很纠结,然而这种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某一瞬间,肺腑间忽然炸裂一般疼痛起来,就似被人掐住了咽喉窒住了呼吸。
九夭目光骤沉,脑海中只钻出一个名字:赵莞。
来不及多想,眼睛一闭,白色的猫儿已经倒地不起。
九夭的魂魄不受控制的从猫儿体内被抽出,站立不稳。
她紧闭着眼,死死的按压着自己的心口,却好像听见了燕恒在叫她的名字。
赵莞和阿恒出事了?
眉心狠狠收紧,九夭忽然想离开这里,她不要这妖元了,她要去找燕恒。
只是这想法刚刚钻出来,那颗冰蓝色如同水晶的珠子便骤然间光芒大亮。
光芒刺目,九夭眼前似有光影劈过,双眼被刺得生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
而下一刻,她的眉心便是一阵剧痛……
天摇地动,苍穹倾塌。
天空是灰蒙蒙的,无日无月亦无星。
唯有惊雷闪电,犹如蛟龙,天地之间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生命的气息。
“轰”
天际之上,狂雷炸响。
一头浑身银白的龙,在雷霆闪电之中腾飞嘶吼。
入目是一片狼藉,土地是红色的,是血是颜色。
无数的妖尸散乱在四处,尸骸遍布的土地之上,独站着九夭一人。
那些血就是从周围那些妖尸身上流出来的,几乎染红了整个妖谷,也染红了她的双眸。
九夭抬头,看着天空中盘旋飞腾的银龙,眼底没有波澜,可眼角早就已经湿润。
她开口,声音很轻,“月痕,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这样做?”
震耳的雷鸣之中,她的声音却穿透了云层。
飞腾的银龙周身光芒大震,下一瞬,已经化作男子身形。
白袍黑发被风拂动,欣长的身形浮于半空,微垂眸,目光好似带着凌厉罡风扫过遍地伏尸,最后落在了九夭的身上。
眼眸深如暗夜,唯有一点幽蓝轻闪,带着三分寒意三分威慑以及三分她看不懂的蛊惑,剩下一分,或许是连他自己也看不透的温柔之色。
四目相对,万物早已退离,浩渺苍穹中唯他二人。
许久,他竟似一声轻叹,“夭夭,我从不曾骗你。”
仅仅是一声夭夭,九夭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目光亦从四方掠过,尽是堆积的尸骨,那样多的血,就连他所浮的天空都如染了一层血红。
九夭的唇角忽然弯起,似笑,更似绝望,“我知道,你只是不爱我罢了。”
哪怕她再如何努力,哪怕他对她再好,可他对她,终究不是爱。
因为不爱她,所以才能忍心同她为敌,逼她恨他!
月痕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开口,没有反驳。
他实在太平静了,九夭的一颗心在他这样的平静中四分五裂,却……不觉得痛了。
她眼底的光也渐渐的平静下来,“既如此,我也……不会再爱你了。
她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