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好色,就算太子妃在侧也无所顾忌的左拥右抱。宴会节目也多以歌舞为主,或妖娆或清新。
我托着腮只顾听着丝竹之声发呆,几杯酒的后劲已经上头,人面桃花,眼放清光。但幸而我酒量和酒品都不算太差,就算烂醉,胡闹发疯的事是一次没有做过。
多宝看我这微醺模样,不住的劝我吃菜,我只觉口渴难耐,只想喝水,无奈宴席之上并无茶水。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看似主宾尽欢,一片祥和。
突然太子手一招让乐师停下,站起来道:“大家欢聚一堂,俗乐俗舞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兴致了,今日,我给大家来个新鲜的。”
拍拍手,只见穿着紫衣的婢女把蜡烛一根根熄灭,只留下一丝微光。
“明镜应缺皎若云间月落华年。朱弦未断五色凌素青玉案间。朝露夜晞几连环也从中折断……”歌声似泉水自流,轻柔婉转,浏亮圆润,虽无任何伴奏,却更显悠扬远韵,如玉石一般清脆悦耳。
幽谷回音,妙音缭绕。
有一曼妙女子从屏风之后缓缓走出,清颜红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
“”千丝缠雪吟别一场暮色残年如初相见对镜心意兀自散乱……”
她别舞边唱,用她细碎的舞步,轻云般的慢移,旋风般的疾转,舞蹈出词里的离合悲欢。
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
席间之人都已如痴如醉,忘了呼吸。
许是我喝醉了,那女子流光溢彩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停留在战王的身上,只是蜻蜓点水一般。
我看向战王,他并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我忽然想到这个女子是上次在街上太子直接向战王要过去的那名歌姬。
我以为只是一名普通的歌女,原来他府内连歌姬也如此绝美。
一曲毕,堂内一片寂静。
直到婢女把蜡烛点上,堂内的人才反应过来,拍手叫好声层层叠叠。
太子一脸得意:“这是我府上的歌姬羲和。歌声为一绝,舞身又为一绝。羲和,四弟是我的座上嘉宾,听闻从不近女色,你去好好伺奉伺奉,也让他欢喜欢喜。”
羲和欠身行礼坐到了战王身边,与他蘸酒,战王也未推辞。
我只觉得胸口有点气闷,口干之感格外明显,便悄悄离席退到外面。
走出门外,我内心惊叹。
虽说是太子的别苑,却花萼亭台绿水,水饶廊回曲径,看上去低调却处处透着奢靡。
我与多宝缓步而行,馥气香风扑面而来,站在一棵古树下我长吁一口气:“这劳什子的宴会什么时候结束,我坐得胸闷气短。”
“怕是一会儿不会结束了。”忽然有人在我头顶上懒洋洋的答道。
我一抬头,见一位着湛蓝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正斜斜的靠在树叉上。他睨了我一眼又把眼光投向天空:“我刚刚见过你,人长得一般,口才还是了得。”
我抬着头看着他:“你也长得一般,但功夫还是了得。”
说完便与多宝离开,只听见树上传来几声放肆的笑声,随后一颗栗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扔到了我的头上。
“你什么鬼,果真活久见,哪来的牛鬼蛇神?”我叉着腰道。
可是树上已经没有人了。
我一片愕然。
觉得精神好了些许,又担心出来时间过长被太子发现,转了一圈便回到席上。
走入堂内,见战王正望向我,眼里的担忧比之前更甚。
刚坐上,一位婢女就送上一碗汤:“刚刚王妃不在,奴婢怕汤凉了便帮您热起来了。”
见是我最喜欢的木耳鸡汁汤,又确实口渴,便端着一饮而尽。
汤很是好喝,温度也刚刚好。正欲抬头道谢,却见那位婢女已匆匆离开了。
宴席之上丝竹不断,大家互相碰杯敬酒,好不热闹。
我坐了一会儿,却觉得肚子一阵绞痛,接着心脏也剧裂疼痛起来,随后喉头一热,吐出一口鲜血。
不只是大家,连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笑盈盈的准备站起来说道:“我没事……”,可那疼痛越来越强烈,就如同有人在猛扯我的肠子一般,又似孙悟空在肚子里面打滚,还未等我呻吟,几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下周围的女眷都吓得花容失色,一个个的往外逃,整个大堂喧闹无比,我直觉浑身战栗,汗珠一颗颗往下坠,实在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要倒在地上。
一个怀抱把我接住了。
“晴儿”战王在我耳边唤我,他眼中满是焦急和心疼,却又有点手足无措。我疼得浑身似筛糠般发抖,只得死死揪着他的衣襟,气若游丝:“痛……好痛……”
多宝见我这样,早哭了起来,不停擦我嘴角的鲜血。
“快喊太医。”战王突然怒吼道。
本来大家都惊慌失措,听见这样一喊又恍然大悟一般,都连连说道:“喊太医喊太医。”
人声中有个人的声音倒是十分镇静:“别苑离京城还有点距离,现在去喊太医怕是来不及了,不如坐我的马车,快马加鞭送过去希望更大些。”
战王一听,二话不说把我抱起:“那就有劳了。”
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只有我听出了一丝颤抖。
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往前走,战王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已经无法开口。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脸色苍白,浑身的血都放干了似的。
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