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濯将信函打开一看,忙对冯雪凌道:“贤弟快看,这是郭逵郭大人的信。”冯雪凌凑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逵百拜:吾闻交阯大将李常杰已率大军二十万,浩浩荡荡,直赴钦州,欲破吾关,侵吾土。常杰此人,少而为将,三征占城,战力非常。今以其久备之兵犯我,国殇之始也!钦邕兵寡,人心不齐,难挡巨灾。逵上书未纳,知濯弟乃世之英雄,诚宜结武林群豪,使亿兆一心,共赴斯燹。逵将以死谏兵,但求拔犀擢象,不日可为援也。兄逵书,熙宁七年二月十五日夜。”
关濯读完信函,不禁胆颤心寒,对冯雪凌道:“贤弟,大祸事了!交阯大将李常杰已举兵十二万,即将侵凌广南西路,郭大人要我结武林志士,共抗外贼。你我须亟赴典阳城,请楚天阔楚盟主号召天下英雄,共赴国难!虽是临难铸兵,亦非如此不可!不知贤弟可愿同往?”
冯雪凌道:“兄长放心,捐躯赴国难,大丈夫当如是也!我之所以来到这里,便也是为了此事!”
关濯惊问道:“哦?贤弟竟比我更早得知这个消息?”
冯雪凌点头道:“白杜万卷楼非但坐拥百城,更熟查天下之势,耳目众多。小弟曾在白杜万卷楼拜大学士方俊为师,与其新主方悦更是情同手足,所以要先哥哥知晓此事。只是这信函必是位庙堂持笏者所写,想来这位郭大人既然如此关心国家兴亡,还上书请战,又招呼江湖义士,团结护国,他定然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啊!”
关濯点了点头,道:“郭逵乃是如今的宣徽南院使,在朝中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愚兄幸得他恩遇,十分感激,遂许之以驱驰。四年前,我学就了酒路平山掌,便想入仕,为那些终日劳苦,却难有一口饱饭吃的乡亲们做些事情!哥哥我走了十七八条弯路,才到了郭逵大人的辖下求事。可是,他的属官却只教我做了个刽子手。行刑三日,所杀者却是……唉!愚兄感到那地方真是不清不白之所,心下不畅。第四场刑事便不忍再拿起屠刀了。我因此获罪,幸得郭大人相救,欲破格拔擢,然我关濯不过是一介莽夫,那时便清楚了,虽仅短短的几天,却已然自知不适于宦堂,故而便荡步于这江湖上了!”言语虽有些愁郁,却更添了些豪迈。冯雪凌听了,也有所悟。
二人心有所系,不敢多留,在天已全然黑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已赶到一家店中歇下。次日天犹未明,俩人已吃过干粮,便直奔典阳城而去。
关濯与冯雪凌赶到典阳城的时候,武林中已有不少人聚于此。楚天阔闻关濯到来,亲自出府迎接。典阳城虽不甚高,却是武林人士久集之地。城主乃是楚天阔的堂弟,名叫楚天阈,武功虽不高,在朝中却不乏根叶。而楚天阔势力极广,更是一个公才公望的大人物,所以城中大事无不由楚天阔做主。
大家互相见礼毕,各自坐下。关濯取出宣徽南院使郭逵的信函,递给楚天阔。楚天阔看毕,沉了一会儿,又将信函着其女婿孙晖当众宣读。
孙晖读毕,楚天阔起身问道:“各位英雄光临典阳城,楚某本应设宴以恭逢其盛,然国势倾危,恕我不敢行此道了!今日武坛上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都在,在下虽忝为盟主,还请各位献上平戎之策!”说着向所有就坐者作了个揖,而后便坐了下来,静待人言。
良久却不见有人献谋,忽然,一个短须胖子起身道:“楚大侠,我家主人有一言奉上。”冯雪凌一看,心中不禁笑道:“原来是他!”楚天阔还礼道:“哦!是白杜万卷楼的孔进孔大侠,孔大侠请讲!”
孔进道:“我家主人说了,再过个三两日,江湖上能来的人也就来了,不能来的也就不会来了。那时能人异士丰聚典阳城,还请盟主登坛一呼,愤中原武林之锐气,直赴西南!朝廷兵马不如江湖的迅猛,但只要我们先去抵挡一阵,待朝廷兵马到时,自然能守住城池,甚至可以反攻交阯军,让他们看看,我大宋男儿中,有的是英雄豪杰!”楚天阔听了,也深以为是,又问道:“不知方先生何时来相助?”
孔进回道:“这……我家老主人仙逝不久,公子不便远行。不过,孔进会将盟主之意转达,请公子前来。”楚天阔一听,拱手称谢。孔进又将方悦的书信交给楚天阔,楚天阔展开一读,心中暗叹道:“不愧是大学士方俊之嗣!这文章写得,直可与骆宾王的《讨武曌檄》相媲美!”读得他激动不已,当即叫孙晖当众而读。
众人听罢,各个义愤填膺,慷慨陈词。
却说当晚,待城中人声寂寥之后,冯雪凌悄无声息地跃身纵体,直翻到一家客舍的楼上,择了个幽僻的房间,左右看了一遍,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就知道是你,进来吧!”冯雪凌一听到这话,笑嘻嘻地推门而入,而后反手将门紧紧关上,低声笑道:“亏你还知道是我来了!也不摆些酒,盛些肉来候着,真是扫兴!”遂掀开珠帘墙一看,只见身着灰袍的方悦端坐在簟上,手里捧着一卷书,旁边的小炉上正烧着扑腾扑腾的水。阿荷正呆呆地坐在小凳子上,手拈着一把扇儿缓缓地向小火炉摇着。
方悦也不抬头看他,只是道:“我又没让你来。再说了,夜半三更的跳进民宅……这习惯可不大好啊冯公子!”冯雪凌甩开几近破碎的衣襟,跳起来坐于簟上:“想知道我是跟谁学的吗?哈哈!”方悦贬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