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璇儿你没事吧?”方璇还未走进中南知府府邸的大门,里头便急匆匆涌了一行人出来,为首的是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妇人,容貌娴静,面容上却是掩不去的焦急。
她心中一暖,摇头道:“让姨母担心了,璇儿没事。”
“到底出了何事?”蒋夫人心疼地抚了抚她鬓发,“我听到来人报信,心险些都吓地掉了去,还好听说你没事,否则你姨夫当场就要点了府兵赶过去的。”
“都怪璇儿不好,急着赶路,哪里知道遇上了雨雁山的那伙土匪,多亏萧大人和他手下出手相助,方才逃过一劫。”方璇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引着蒋夫人看向萧程,“这位是御前随侍,萧大人。”
“那伙土匪竟吃了豹子胆不成?连王府都敢劫!他们……”
“娘……”
一直站在蒋夫人身后的蒋婓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柔声道,“表姐和萧大人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还是让他们赶紧进来休息一番吧。”
蒋夫人这才住了口,讪讪地看向萧程,“萧大人见谅,老爷自从接了信,就连夜去了府衙未归,请您稍作休息,妾身这就派人去回禀。”
萧程清冷冷地点头,“有劳。”
一行人便往府中走去,方璇不时攀附了蒋夫人的胳膊,亲热地说话,及至到了后院,自有下人领了萧程一行人去客房,方璇则随蒋夫人一道去了内院。
蒋婓回首看了一眼,但见男子的身影已转过拱门消失了。
到了天光微亮的时候,方璇才见到姨夫蒋都,许是一夜未睡,他眼下有些青黑,却顾不得整理面容,与萧程见过便赶来看望方璇了。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便是先叫人来报一声,姨夫自然会派人去接应,何苦吃了这么大的苦头。”
方璇奉茶至他身侧,轻声道:“我知道姨夫最近正为皇上清查赋税一事忙的焦头烂额,还要应付长丰来的几位大人,实在心力交瘁,连父亲大人都力有未逮,何况……”
蒋都也知她说的是实情,若不是不便抽调出太多人手,他那位连襟怎会只派十几个侍卫护送,没成想却叫那伙狂徒钻了空子!
“可写信与你父亲了?”
“已写了。”
“我听你姨母说并没伤着,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还开了安神的汤药,姨母已叫人熬了。”
“那就好。”蒋都这才卸了一口气,“你啊,自小胆子就大,还有一次竟一个人骑着马偷偷从陵南跑来的,这回可知道怕了?”
“嘿嘿。”方璇摸了摸额头,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璇儿早就忘了。”
蒋都脸色一肃,“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便是驿站难住将就一夜又如何?为何定要赶夜路?”
“我这不是着急见您和姨母,还有表妹嘛!”
她这般说,蒋都再不好骂的,只得又叹口气,“听说还有几个劫匪跑了?我已命人去追了,丢了多少东西?”
“不过三万两银票罢了,都是母亲给我买胭脂水粉的,好饿啊,昨夜兵荒马乱的都没顾上用饭,姨夫,您快放我去吃饭吧,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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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方缙手掌重重拂在案桌上,往常俊秀的面上一片铁青。
信纸从空中飘落下来,简峘隐约瞧见了“三万”、“劫匪”这样的字眼。
事情他都已经听说了。
雨雁山的那伙土匪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劫了王府去京城贺寿的马车,虽然萧程路过那里,及时出手相救,却有几个劫匪带着银票跑了。
所谓的三万两,分明就是三十万两银票,那是父亲特意给他那位好妹妹带去长丰上下打点用的,几乎去了王府一二分的财力。
“王爷息怒。”眼看信纸落在了地上,他沏了杯茶奉至方缙桌前,“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方缙盯着他,“说说看。”
“是。雨雁山一带自前朝起便一直有匪徒出没,几次围剿都不成,反倒令朝廷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简峘缓缓道,“本朝更是猖獗,皇上却以此地距离京师遥远为由,几次三番要求王府一力承担剿灭之任,您也曾与蒋大人合围,奈何雨雁山易守难攻,最终无功而返。”
“你的意思是说……”
“正是。如今神策军就在安南一域,亲眼所见匪徒猖獗,竟连王府车驾都不放在眼中,寻常百姓又至于何等境地?长此以往,便导致了我陵南一地商旅萧条,商税大减,百姓纷纷逃出,田赋难收,因此上报朝廷的数目才会锐减。”
方缙抚须,“如此一来,倒与你妹妹月前所策严丝缝合。”
简峘眸光一闪,“哦?妹妹向来聪慧,不知又有何计谋?”
“王府向来克己奉公,不敢私养军士,府兵又少,自然无力剿灭匪徒,唯有奏请朝廷,拨下粮草,并调防军队灭之。如此,也能提前肃清隐患,保证万无一失,然否,雨雁山一众,始为我心腹大患。”
方缙示意简峘捡起地上的信纸,放在匣中收好。
简峘眼角余光落在信上,却未曾看见半个提及此事的字眼,想必二人还有其他暗径联系。
“妹妹所言极是。”
方缙招手,简峘便低头俯身凑过去,“这几日不要让商队入城了,找几个人散布一下消息,再派人到处张贴画像缉拿匪徒,做做样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