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罗氏可怜巴巴地扯着顾兰娘的袖子,“兰儿呀,我跟你二妹又累又饿的,你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儿吃的,再烧点水洗洗换身衣裳?”
又拉过顾兰娘身上穿的一件素面杭绸褙子在手里摩挲着,“瞧瞧这质地,比清泉县里最好的绸缎铺子里的料子不知强上多少倍啊!”
顾兰娘的脸就红了,这衣裳料子还是苏若离给她置办的呢。要不是她,她们娘俩如今还在王家村受那老虔婆的苦。不要说穿件好衣裳了,就连饭怕是都吃不饱啊。
思至此,她越发觉得愧疚了。刚才竟然对苏若离颇有怨怼,可自己吃的住的穿的无一不是她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怨恨她?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顾兰娘心里矛盾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惯了好日子的她,只觉得离不开苏若离,可若是让她违背良心,真的认一个诬陷她娘害死她爹的人为依靠,她又良心上过不去。
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先安顿下娘和二妹再说。
于是转身把大门关上,就带了罗氏和顾梅娘进她屋里,又安慰罗氏,“灶上还有些剩饭,热热娘和妹妹先吃着。我这就去烧水去。”
罗氏就和顾梅娘坐在顾兰娘屋里的炕头上,翻看着顾兰娘的箱笼,挑挑拣拣着能换洗的衣裳和首饰。
顾兰娘抱着孩子在灶下忙活开来,也没听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
苏若离唇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望着忙碌的身影,虽有些不忍,可最终还是开口了,“那个。大姐,家里的炭不多了,米面也快没了。你还是省着些吧。晚饭我们都吃过了,天儿也不冷。就别浪费炭了。”
顾兰娘倏地回过头,就看到苏若离正含笑倚在门边望着她,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和平日里温温淡淡的她,截然不同。
说完了话,苏若离也不多待,转身就走了。她想顾兰娘定是听懂了她的话了。
顾兰娘一张脸涨得快要滴出血来,手里拿着一把锅铲讪讪地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继续下去。
罗氏在屋里等了好久也没见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不由怒了,下了地就往厨房里跑去。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里头除了三间上房就是厢房耳房,其中一间耳房做了厨房,倒也不难找。
怒气冲冲的罗氏还没进厨房就骂开了,“死妮子,怎么还不好?你娘都快要饿死了。”
脚跨过门槛,才发现顾兰娘正抱着孩子坐在一个小墩子上嘤嘤地哭着,手里还拿着一柄锅铲。
屋里却冷锅冷灶的,压根儿就没有生火。
斜睨了一眼顾兰娘身后的小炭娄。罗氏不悦了,“磨蹭个什么呢?好端端地哭什么?”
自己就去够那炭娄,“这不是有炭吗?怎么也不生火?你二妹说了吃了饭要好好地泡泡呢。还看中了你那件月白撒花的裙子,待会儿你借给她穿穿啊?”
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的罗氏,压根儿就没有问问顾兰娘为何哭。
顾兰娘一把拖住罗氏够炭娄的手,哽咽道:“娘,别生火了,吃点儿凉的吧,好在这个天儿也不是很冷!”
“什么?你好意思让你娘和你妹妹吃剩饭剩菜还得吃凉的?”罗氏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把脸贴在顾兰娘脸上,一张嘴巴张得圆圆的活象要吃人一样。
吓得顾兰娘后退了一步。贴在了冰冷的墙上,嗫嚅着唇。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这是苏姑娘的家,才刚她来过了,不让生火……”
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昏暗的油灯光照得她的脸明明灭灭的,越发显得懦弱不堪了。
“哐啷”一声,罗氏一脚踢倒了炭娄,气得一跳三尺高,“她说不行就不行啊?小贱蹄子,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是长辈,她就这么不敬长辈的?”
“娘,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顾兰娘不怕死地提醒罗氏一句,实在是不想看到她娘继续丢人现眼下去了。
她是个要脸的人,人家苏姑娘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顾兰娘自然不好厚着脸皮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罗氏到嗓子眼儿里的话就生生地咽了下去,艰涩地呼出一口气,才缓过气儿来。
对啊,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那休书还是她亲自求了李大官人让衙门里一个师爷给办的呢。
哼哼,幸亏休了这小蹄子,不然,就她那心肠,还不得把落魄的她给整死啊?
罗氏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地上的狼藉,扬长而去,临走还不忘了高声示威,“你大弟弟不是西征将军吗?听说宅子还是皇上赏下来的,等明儿天亮了咱找他去!”
这话虽然冲着顾兰娘说的,可苏若离知道罗氏是说给她听的。
瞧她那嚣张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呢。
哼,想住这儿,还不老实,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帘子一挑,苏若离已经出了屋,站在廊下,和罗氏对视着。罗氏的眸中满是挑衅,丝毫不惧让地瞪着她,就好像在向她炫耀“我儿子是将军我怕谁!”
苏若离不为所动,只冷冷地依着廊下的柱子,轻笑,“我家不留不相干的人过夜,你还是走吧。”
既然这么有本事,何必要赖在她这儿过一夜?
罗氏没想到苏若离这么不给她脸,吭哧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别过那一张涨得快要滴血的脸,勉强冷笑,“不就是住一晚吗?用得着这么小气?按说你不是我们顾家人,还和我们是老乡呢!老乡见老乡,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