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没有周靖的影子,笑道:“出来得匆忙,竟没注意到,江公公稍候,本王这就着人请殿下出来。”说着,果然让琉芷进去叫周靖。
周靖此时依旧守在李言蹊床边,寸步也没有离开过,连之前老王爷让他回府休息他也没搭理,此时听到琉芷说嘉宁帝有口谕给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目光却一瞬也没有离开李言蹊,道:“父皇能有什么口谕,不过是说些我在这里于情于理不合的话,你只管出去让江公公念与你听,你再进来告诉我。他若是不肯,那便罢了,横竖我得守着蹊儿。”
琉芷为难的看了一眼周靖,没动,“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就这么去说,总没有让他进来的道理。”他又探了探李言蹊的脉,发觉和白天时候并没有什么分别,担心之余还有一点欣慰,至少没有恶化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琉芷无奈,将周靖的话原模原样传达给江公公,江公公也不恼,招呼琉芷到近前小声的与她说了,她又将话依旧传给周靖。
“你让他告诉父皇,我不回去,就说蹊儿于我有救命之恩,她一日不醒我便一日不归,父皇若要责罚,我也只好受着,并无怨言。”周靖用铁勺沾了水轻轻的帮李言蹊润了润她干涩得已经开裂的双唇,“父皇若是顾念着蹊儿对我的救命之恩,烦请他替我寻一寻,大靖还有哪些名医可医治蹊儿之病。”
琉芷就又将话递给江公公,江公公点了点头答应了,又让琉芷照顾好周靖,毕竟他也才大病初愈,肩上的伤可还没长好。琉芷一个劲的点头说公公放心,觉得这个江公公蛮好说话的。
江公公离开后,一群人依旧重新进了屋子各司其职。老王爷毕竟年纪大了,今天又提心吊胆的在这里守了大半天生了两场气,此时已显了疲态,众人又是好一番劝解,才将他劝回居安院,临离开时还不忘仔细嘱咐,若是李言蹊的病有了别的变化一定要告诉他。
安亲王也是有了些年纪的,在周靖的劝解下在珠帘外墙边的软榻上胡乱躺下,却是一晚上都不曾睡着。
周靖又让琉芷琉月琉夏等几人轮流在守夜的木床上休息,琉芷摇头道:“殿下您莫要管我们了,您身上还带着伤才该好好休息,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琉芷这一条命只怕不够赔的。”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样娇贵,你只管睡去,若有用得着你的时候自会叫你。”周靖难得的转动眼珠看了琉芷一眼,见她仍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苦笑了一下,目光沉痛的看了看床上的李言蹊,“我不过,是在遵守诺言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琉芷愣了愣,突然想起来那天在猎场之时与周靖说的话,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扫了一眼,转身在一边木床上躺下,却也是一夜不曾入眠。这样的情况,简直比秋猎那天李言蹊遇袭坠崖还要让人担心,她是晓得李言蹊的功夫的,所以找到郡主之前的那些天,她就算担心心里也还能淡定的安慰自己说郡主不会有事。可今日,毫无预兆的郡主就晕了过去危在旦夕,她却一点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不晓得应该怎么办,甚至不敢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过是郡主设的一个局罢了,她只是和往常一样逗一逗她吓一吓她罢了。只要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郡主揶揄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个瞬息,每一次呼吸,每一刻钟,每一个时辰,对于周靖来说都是煎熬。他不敢闭眼,哪怕一瞬间;他怕就是这一瞬间李言蹊就又出了什么状况,而他却不能第一时间发现,若是因此延误了诊治,他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他也不晓得是为何喜欢李言蹊,仿佛他自己察觉的那一刻就已经喜欢得不得了了,如同将她镌刻在自己的命里魂里一般。喜欢她笑,喜欢她似笑非笑,喜欢她一本正经,喜欢她故作老沉,喜欢她狐狸般的小算计,就连她偶尔的忧伤他都觉得别有一番韵味,让人沉迷其中却又心疼不已。不喜欢她流泪,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有一滴,却也不喜欢她强颜欢笑,不喜欢她拒他千里之外,不喜欢她时时刻刻带着面具生活……
他生于喧嚣浮华之中,见惯了太多的阿谀奉承;却觉得,唯有待在她身边的时刻,才是真实静逸的时刻。
尽管这种时候,李言蹊对他从来不屑一顾,诸多嫌弃。
不管怎样的黑暗,终将为光明所代替。
老王爷一早就又来了梨香院,身后跟了一大群丫环婆子,手里捧着铁盆、毛巾、牙粉等盥洗的一应用物,另有一群人在正中会客厅里摆开了桌子,将一盆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粥摆上桌子,再放上几个清爽小菜。另有丫环婆子们进去换了人出来梳洗用饭。
老王爷年轻时候治军严明手腕强硬,但从来都和下边的军士们同甘共苦,因此深得人心。今日这般行为,乃是老王爷怜悯众人一夜不曾好眠,特意传话让杨侧妃着人准备的。
丫环们纷纷谢恩之后,都在外边盥洗用膳,老王爷则进了李言蹊的屋子,见周靖仍守在李言蹊床边,神色疲惫,眼睛一圈青黑,就知道他必然是一夜不曾合眼。心里忧忧的叹了一声气,走至床边,周靖见他急忙起身见礼,被他拦下了,看着李言蹊道:“蹊儿如何了?”
周靖摇了摇头,叹道:“还和昨天一个模样,她这个样子我实在担心得很,也不知道长生那边可有什么好消息没有。”
经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