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饭点,雷决就已经回来皓月阁。近几天他回来看到我,都要在我头顶上亲一下,今天也不例外。
我跟他坐在院里石凳上,果果已经将我事先安排的一壶酒,一碟卤味放在石桌上。我倒上两杯酒,将自己那杯跟雷决的酒杯碰一下,我先喝光,他也笑着喝下才问:“平日怎么哄你都不喝的,今日怎么却有了饮酒的兴致?”
酝酿了好半天,我却还是没办法开口,只得再倒上两杯跟他碰杯喝下。喝完了依旧不知从何说起,我再次提起酒壶。
“瑚儿。”雷决按住我的手,拿走酒壶,表情严肃起来,“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是的,我有话要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先前为救贤王令你受伤一事,你心中仍有委屈?”
我冲他摆摆手说:“不是。”
雷决看了我半天,我却不敢跟他正视,我脑子有点乱,自己都还没想清楚,要是被雷决看出我这么纠结,他又怎么能轻易离开皓月阁。可我心里想的事情毕竟只有我自己知道,雷决在那里猜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贤王一事,我确实应当再做解释,可又担心解释不清,反倒让你误会更深。”
你看,所谓人心隔肚皮就是这个道理,为避免他继续胡乱揣测,我决定自己为那回事做个总结。
“雷决。”我看着他的眼睛,“关于我割腕取血救了贤王那件事,我本不想再提的,因为我知道,那件事没有所谓的完美解释。无论怎么说,我取了血,受了伤,你也明知道我会受伤,却没有阻拦,你都是对不住我的。”
雷决蹙眉,抿了抿唇说:“瑚儿,我……”
“然而。”我打断雷决,“你帮我挡了一刀,你跟我一起受了伤,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也算是领了你的情,那之后我也并未再就此事与你纠缠,非让你给我个道理。”
“瑚儿,我帮你挡下一刀,并不是为了堵你的口。”雷决语气有些着急。
我点点头,“这我自然明白,若你是有目的而为之,我反倒不想再跟你废什么话了。正是因为知道你是……心疼我……”我顿了顿,“所以,你受了伤,我也是有些心疼的,也能够设身处地为你考虑,不愿让你为难。”
雷决的神情才又放松一些,望着我说:“谢谢你能体谅。贤王是母后最宠爱的皇子,若他死了,母后怕是难以承受。”
我再次端起酒壶,倒酒,碰杯,喝光,既然已经开了头,这事情不说透是不行了,我又问雷决:“你那日一再让我提早回皓月阁,也不过是试探我的心思吧?”
雷决愣了一下,随即沉默。
“你要试探的事,现在可有了定论?”
我知道我有些咄咄逼人,可我就是这个性格,心照不宣的事要么不说破,既然说破,就绝不能只说到一半。
雷决犹豫了半晌,又独自喝了一杯酒才缓道:“十年来你在落樱阁与贤王的种种,我本不以为意,直到你来了皓月阁,与你相处愈久,我便愈对你和他的往事如鲠在喉。那日你执意留在落樱阁,我分外心寒,可见你进到屋内未曾正眼瞧过贤王,眼里只装着我一人,我心中又觉得欢喜。若说定论,也并没有什么定论。”
“你说什么?我来了皓月阁之后?难道在那之前你就没有忌讳过?”
“直至落樱阁院内你扑向我求救之前,我都视你为无关紧要之人。我多年来对你漠不关心,现在看来,也算是一种惩罚吧。若我早知如今会倾心于你,又怎会让你与他积下这理不清的孽债。”雷决又倒上一杯酒,“细想之下,你与贤王的孽缘确实是我一手促成。”
我抢下雷决的酒杯,仰脖子喝光。我还以为雷决对我好,是因为他早就对玄瑚有心,按雷决现在的说法,那雷决真正有心的对象,是我?
这个消息让我脑子懵了一会儿,雷决在那边一杯接一杯的喝,很快,一壶酒就已经见底。雷决让果果再去拿酒,我当然还记得今天要把雷决赶到萦柔那里去,怎么可能让他喝爽了再去,要喝也得去萦柔那边再喝,于是我让果果不要拿酒,退下就好。
“瑚儿,我也想问一问你。”雷决握住我的手,“你与贤王,究竟有无过密之举?”
过密?这要看你怎么定义了。雷决问的一定不是行房事,这个他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指这个程度,那么很不幸,牵手、拥抱、甚至接吻,不只是玄瑚,我也跟雷念做过。
我的沉默算是给了雷决答案,他苦笑着放开我的手,“我不该问的,不该问。”
雷决这个反应于理来说,也算正常,毕竟男尊女卑,普通男人都很在乎自己女人的清白,何况雷决还是未来的夜幽皇帝。可惜我本不属于这里,对我来说,雷决的表现还是让我非常不悦的。
既然不悦,我也没必要伪装,老实告诉他我心中所想:“雷决,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身子,你到今天才来跟我计较,是不是太迟了?要知道,我这身子上如果有什么不干净的,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雷决一下子恼火起来,盯着我一字一顿的说:“可我是会娶你的!”
“谁稀罕?”我不屑道:“贤王也没问过我意思,要做什么都是他说了算。你要娶我不也是一样,你们的决定从来就不需要我同意,你却要求我为你单方面的决定而拼了命去跟贤王对抗以保证自己的清白之身?你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