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王妃没有诏令是入不得前宫的,我想,梦昙这会儿闹这么一出,目的是为了喧闹出她对嬴政给我特殊眷顾的指令的不满之情,以此闹剧达到破坏我和嬴政独处的契机吧。
嬴政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也觉着梦昙闹得有些过了。
“看来是寡人过于纵容她了,让她不知进退、胡闹规礼。”他这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的话出口后,又扬声传令给了赵高:“赵高,你去告知她赶紧离去,如若她执意不从,让蒙毅照规矩办。”
“照规矩办”——那不就是定扰乱宫规之罪,有死无生?
嬴政说出这话时面色丝毫不变,仿若在说一件平常如饮用什么茶水、食用什么糕点一样的自然,放出话之后便又用起了粥羹来了。
刚刚还是深情无限的他,此时却又对他垂青的王妃如此的冷漠,一角一色转换的顷刻之快,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感受到我好一阵子不说话的冷场与惊容,嬴政用粥的动作一停,随即对着我,缓缓笑了。
“梦昙是爱耍小性子,但是是非正理上面她不糊涂。她今日之举心思很是明确,不过是抗议寡人让你来了前宫、却阻止了她罢了,别多想,赵高带话过去她便会死心,不会多忤逆的。”
嬴政真是个精透的人,他对谁都那么了解,而且是因人而异的对策明确。
我长舒口气,对于误解他心思的想法,不好意思的歉笑了。
“看来奴妾频繁出入内宫前殿,给王上的确是惹了不少的麻烦呢。”
嬴政当初的一道要我尽心服侍他的命令,在她人看来,却是对我超乎常理的宠溺与纵容之恩典了,如今梦昙眼红这个恩典,会更加加重嬴政对此恩的分量吧。
“关心则乱,你不必放在心上。”
对于嬴政的宽抚,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梦昙似乎是放在心上了,因为辞别嬴政、进入内宫的那一刻,我被梦昙拦了个正着。
梦昙姣美的面容充斥着不服气之意,她眼神桀骜,嘴巴微翘,一副我欠了她什么似的的神色。
她似乎忘记了,嬴政是她的男人,也是我的夫君,既然不是她的私有物,那我和嬴政在一起,就不必有愧欠她之心。
“怎么,见着本宫不施仪吗?”
我端起架子,想要她明白、我和她之间,谁是更应该傲气的人。
梦昙身侧有四五个从人,人人手中都有偌大的托盘在手,虽然托盘有锦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她要献给嬴政的东西真是不少。
虽然依然不服气我的存在,但梦昙不是傻子,她自然明白她和我之间,位阶不是一两步的差距。
“奴妾以为溪夫人不稀罕这些世俗缛节,不曾想还冒犯了溪夫人了,请溪夫人恕罪。”
她说着,微微蹲仪了一下,说的比做的漂亮。
依着蒙毅、梦昙及其二人周边的蒙毅侍卫、梦昙婢女相持的局面来看,应该是梦昙得令之后不再强行要求出去,却也不肯离去,故而双方才僵持在了这里的。
我知道梦昙在嘲讽我俗气,可是我知道,她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规礼应该比我看的重要的多,如今这么说,她必然是有另一层、在暗指我“凤凰”脱俗的假象之意了。
“你我皆是王上的人,王上在意的,谁能不在意呢?”
我四两拨千斤,没有与她辩解个中道理,只是搬出嬴政强压了她。
提起嬴政,梦昙自然无话可说,她白皙的脸憋红一阵,阴阳怪气的对我寸语不让。
“是,溪夫人您是王上的心头肉,奴妾却无福得其幸宠。然则,溪夫人莫要高兴过头了,一时的隆恩不叫隆恩,一时的荣光也不是真正的荣光,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真俊杰。”
她忠言口出、阴色面露,抑扬间透着一股不正之气。
我淡笑一下,诚挚的目光盯向了她。
“本宫一向不为小得而得意忘形,倒是你,昙夫人,小失便如此难以自控,怕是对你自个儿不好呢。”
才觉着嬴政对我“特殊”照顾了、连真正缘由详情都没有搞清楚便这般坐不住,梦昙若非背后有人扶持,怕是也要多遭磨难的。
“奴妾福祸自受,不劳溪夫人您费神。”
我加浓了笑意,对于此时直爽问答、还没有过多心计内存的梦昙多了些怜惜之情。
“‘自受’自然是好事,你不犯人,便不会有反推的恶果缠人,只是要保持下去,却是很难。昙夫人正得王上宠爱,可要洁身自好、自爱自重才是。”
“你不犯人,便不会有反推的恶果缠人”的话是我特意说给梦昙听的,我想告诉她,只要她不害人,尤其是我,那我就不会去反推着报复她,如此进水不犯河水之安宁盛世的秩序,希望她能和我共同遵守。
尽管我知道初来乍到便对我施加压力的她势必会冲着我敌对之势而活,可是我依然把这话带给她了。
“溪夫人您若是早得此念,也不会缠了她人的恶果,亦不会见着奴妾之身了。”
梦昙语有深意,她说我已经犯了她人的禁忌、缠了她人的报复了?
“奴妾失言,望溪夫人恕罪,奴妾告退了!”
不待我发问,她见我陷入了沉思、便华丽丽转身走了。
梦昙说的我惹到的人,就是她依附的拉拢到的人吧,这个人,会是谁呢?
“溪夫人可有吩咐?”
我原地思索的举止耽误了已经在此地待命多时的蒙毅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