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遵见到他老爹刘琨时,刘琨正站在上次温峤所献的《禹贡地域图》前,仔细观察,似在思索着什么事。
而在刘琨的身侧,还恭敬的站着一员独眼的将领,
只见这员将领生得虎背熊腰,眼神锐如老鹰,独眼不仅未影响其仪态,反而更添了几分威势,端是一员虎将。
刘遵认得此人,知他姓卢名宗子士宏,出自范阳卢氏偏枝,与他老爹结交于年少之时,一起习文弄武,是他的挚友之一。
后来,天下大乱,卢宗仕途不顺,便随了刘琨披挂上阵,一起南征北战多年,如今是身居横野将军之职,麾下有一千两百多个老卒,在并州军中是排名前列的人物。
只是卢宗此前一直率部在上党郡的涅县驻守,把守他们势力控制区域的南大门,不知为何现在却出现在了这刺史府中。
刘遵与温峤上前向刘琨行过礼后,又见过了卢宗,这才谈起了正事来,
刘琨伸手点在了地图上的某处位置,
“华亭,你可知道此地的重要性?”
刘遵看了看,见那地方是介休县,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过于此地的情报,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介休县传说因晋文公的贤臣介之推身亡于此而得名,是西河国东北部的重镇,并与太原国接壤。
介休县的城池虽小,却很坚固,而且战略意义也十分的重大。
去年匈奴大军至此,介休令贾浑据城而守,城破后抗节不降而死,时人无不叹其忠诚。
待乌亭一战,刘琨势力击败刘原所部,并如秋风扫叶一般收复太原国之后,又乘势攻取了这介休城,与匈奴隔着重重山岭对峙。
所以此时刘琨势力的南端要地,其实是有两处,一是上党郡的涅县,另一处就是这西河国的介休城了。
而在介休城的西南,越过高壁岭不远,就是兵家必争的要隘雀鼠谷。
雀鼠谷乃是崇山峻岭之间被并州最主要的河流——汾水,如刀斧般劈开的一条狭窄山谷,
雀鼠谷中数十里的地域多是险隘,辗转盘回,行来步步惊心,仿佛唯有鸟雀和老鼠才能安然而过,故而得此名。
只要往南过了雀鼠谷后,才是富庶的汾河谷地、河东平原,因此传言《吕氏春秋》中所言的天下九塞之首太汾,便是这雀鼠谷。
刘琨道:“我等在这并州北部立足,必被刘渊视为肉中钉,他今年肯定会率大军来攻,
上党军多山路,不利众多骑兵前行,所以他的主攻方向应该是经汾河谷地、走雀鼠谷、破介休县,然后直入太原国……”
“父亲可是要派我前去介休县驻守?”
刘遵很快便明白了他老爹刘琨的意图。
刘琨点了点,“不错,我打算调你部随卢将军一起到介休驻防,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介休城打造稳固,为以后作战做足准备。”
“是,末将听令!”
刘遵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即中气十足的答应了下来。
“那你立即下去准备吧,我还有些事情嘱咐卢将军。”
刘遵领命下去后,刘琨带着笑意对卢宗道:
“我这儿子有些智勇,且常有些奇思妙想,你到了介休后,遇事不决时也可以考虑向他询问一二。”
卢宗虽一直在外领兵,却也偶尔听闻过刘遵的事迹,
别的不说,那如今推广到整个太原国的“刘郎犁”,便是他发明出来的,效果可不说一般的好。
所以卢宗并没有轻视刘遵,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
……
三天后,刘遵所部五百人与横野将军卢宗的一千两百人会合,共计一千七百多人从晋阳出发,直往西南方向的介休城而去。
在行军的途中,刘遵得知了一个来自草原的消息,
几日前在飞狐口遭遇惨败的拓跋禄官,最终还真的成功捡回了一命,逃回了代郡参合坡,尽起兵马与猗卢交战。
不过跟刘遵所预料的那样,飞狐口的惨败对拓跋禄官产生了极恶劣的影响,
不仅损失了最为精锐的五千骑兵,更重要的是让他威望大失,使得不少部落对他产生了怀疑,
而与之相反,猗卢凭着飞狐口之战的威势,派人四处游说,已使得许多部落重新投靠到了他的麾下,实力大增。
所以现在拓跋叔侄之间的交战,可谓互有胜负,草原陷入了连绵战火之中,短时间之内只怕无法分出个结果来。
此外,还有传言说拓跋禄官经过飞狐口的一番折腾后,身体竟大不如前,也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拓跋鲜卑这场战乱与并州局势密切相关,由不得他们不关注,
若是以后拓跋猗卢形势不妙的时候,晋阳或许还会再次出兵相助。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刘琨已派了人前去飞狐口修建关隘,打算在那常驻一支兵力,算是正式的掌控了这条太行八陉中位置最北的飞狐陉。
以后拓跋禄官要想再向上次那样从代郡突入雁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从晋阳到介休,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太原国,距离还是有点远的,
加上他们一千多号人中骑兵只是少数,不能疾驰而行,只能正常行军,所以花了十多天的时间,这才终于的看到了介休城。
介休城原有八百士兵在这驻守,随着刘遵他们到来后,原来一个幢的五百人在交接了驻防任务后,便调往别处,剩余的三百人则继续留在这里。
故而经过一番整合后,介休城的兵力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