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右眼下方贴着一块雪白的纱布，贴得那么牢固，显得她的笑容有些僵硬，还有几分狰狞。
月儿咬紧嘴唇，还要说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珺娘跟了出来，只见珺娘叉着腰怒喝一声，“够了没，还有没有点正事做了。月儿，你去装馒头。”
月儿不再说话，抹抹眼睛，转过身去干活了。
随即，珺娘又转过头去对着昭之，满面怒容，斩钉截铁道，“还有你，谁准你把那小子赶走的。现在他走了，你顶上。”
珺娘朝厨房吼道，“阿宁，把东西给她。”
昭之疑惑看着满头是汗，刚刚走出来的阿宁，又看看珺娘。珺娘扭腰走出去，两个人都不愿多说什么。
阿宁默默将装满米粒的木桶放在地上，昭之不解看他。
阿宁道，“提着米桶，去西城门外，煮粥，放粮。阿润，已经在那里了。”
昭之看看米桶，正想着是不是要亲自动手，黑衣冷面少年从阴影里走出来，默默提上米桶，看着昭之。
昭之看着阿宁，阿宁道，“后院门口有一辆小车，一会儿把米桶和馒头绑好，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十一领命前去，昭之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过院落，走过海棠树。偌大的一颗，许是被连根拔起了，院子里连个树墩都寻不见。当日的回廊没有了，整个用墙砌起来，围成了更大的院落，视线非常宽阔。
日头晒在头顶，昭之举目四望，竟然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只觉日光无比刺目。当日他们在后院里吃饭饮酒，她在树下接着花雨，全都无影无踪了。
院门口，黑衣少年默默放下米桶，靠在屋檐下躲避日头，昭之也斜靠在门柱上，等着月儿。以前总觉得这个少年沉闷，眼前却有些感激他的不言不语。
不一会儿，月儿提着两袋馒头出来，昭之冲十一挥挥手，十一倨傲转头去，不看她。昭之无奈，只能自己上前去，十一见她要亲自动手，只得走到月儿面前去。
月儿有些惧怕他，在淮王府这两个人应该是见过面的，迅速放下两个布袋，十一轻松接过。
装食材的小车是人推车，三人只能一步步走到西城门处。一路上，昭之和月儿心情不佳，十一生性少言，谁也没有说话。
还没走出城门外，便那里已经排起了老长的队伍，衣衫褴褛的人全都聚集至此，有人看到她们一行人，嘴里大呼道，“来了，来了。”
他们个个面黄肌瘦，眼睛冒出饥饿的绿光，看得昭之不禁毛骨悚然。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徐润缩在施粥棚底下，见他们来了，站起身过来帮忙。
一边埋怨月儿，“怎么这么久，等半天了。”
又转头看了一眼昭之，和昭之身后的十一，问，“这谁呀？”
昭之不答反问，“上京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乞丐了？”
徐润一边动作利落往锅里倒米，一边随口答话，“你是不知道，江东那边的难民过来了，金吾将军花钱买了这些粮食，珺娘每天派我们这些苦命人过来施粥。”
昭之又问，“你说的是江东四郡，巴楚河那一带？”
徐润没好气道，“就是那里。往年河堤裂了，才有难民，今年还没裂呢，难民倒先跑出来了。”
月儿一边将馒头袋子慢慢解开，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对排队的人朗声道，“请老人家和小孩子到这边来领馒头，每人一个，留着当干粮，一会儿粥好了大家先喝粥。”
一瞬间，队伍乱成一团，领馒头的人都挤到月儿面前，月儿一边朗声大叫，“请大家排队排队。”一边用力握紧装馒头的口袋，人群骤然挤过来，月儿瘦弱的身板根本压不住镇。
徐润见状，转头对昭之急切道，“快去帮忙，等会儿一整袋被抢走就遭了。”
昭之见到人群挤上来，眼前不住的发黑，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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