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好些了?”李昭放下杯子,又拿出手帕替李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李牧摆手,示意她坐下,才开口问:“你怎么进来了?”
李昭颔首,轻轻笑了笑,答道:“父亲病得厉害,做女儿的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李牧心中更觉愧疚,咳了一声掩饰掉情绪,又问:“我昏睡了多久?”
“从女儿过来到现在,一天一夜了,现在已是第二天午时左右。”李昭说着,轻轻打了个呵欠。
李牧皱了皱眉,问:“你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没有,我方才眯了一会儿,是父亲忽然大叫,我才醒来的。”
“昭儿……”李牧叫了一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如此乖巧懂事的女儿,连这么可怕的疫病都不怕,一直在他身边悉心照料……只可惜,她不是嫡出!
李牧心中轻叹了一声,伸手拿起掉落在被褥上的帕子,触手一片冰凉,显然是才换上不久。看来,她所谓的眯了一会儿,真的只是一小会儿。
即便是庶出,也是他的女儿啊。这些年来,他却一直只把她当做一颗棋子,一颗用来保护姣儿的棋子。
他这个父亲,是否做得太差了些?
“父亲的病应该已经大好了吧?您现在可觉得舒服些了?”
李昭的声音,打断了李牧心中五味陈杂的混乱思绪。
李牧怔了怔,这才仔细感觉了一下。
果然,病发时那种头脑又疼又晕的感觉已经不见了,身子也不觉得寒冷了,只是略微地还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他大喜过望,一把抓住了李昭的手腕,急急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昭面露惶恐,有些害怕地叫了一声:“父亲……”
李牧这才回过神,连忙松手,才见李昭细嫩的胳膊已被他捏出了一道红印。
他抿了下唇,放缓语气,再次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李昭轻轻摸了摸发疼的手腕,垂首道:“那药的名字叫茴禾。昨天一听说父亲病了,我心中便焦急不已,所以立刻出了府去,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都走了个遍,一家家地问,才总算有一位老大夫告诉我,茴禾可治此次疫病。”
然而后面这些话,李牧都没太听进去,他的心里只剩下了“茴禾”二字。
他立刻便掀开被褥要起床,急急忙忙地就开始穿靴子。
李昭因他的动作而后退了几步,茫然问道:“父亲,您这是……”
李牧抬头看了她一眼,面带喜色地说道:“趁着还没人知道,我得立刻进宫禀明圣上,能以此救治成百上千的百姓,可是大功一件!”
李昭心中冷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却依然纯善:“父亲,女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一得知茴禾的效用之后,就立刻将京城所有药铺里的茴禾全都订了下来!很快他们就会送上门来的。”
李牧愣了愣,皱眉道:“昭儿,你做事太莽撞了!只要禀明圣上,他自会昭告天下,百姓们若有需要,可自行去药铺买药,现如今你花了钱将药全给买回来,相府却不好向百姓们售卖,只能免费赠予!你这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他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觉得对这个女儿有所亏欠,生出了要好好教导一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