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不分白天黑夜,清尘一直未曾合上眼睛。只要一闭眼,他眼前就都是明月样子,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她对清尘笑着说:“我走了,不能再陪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清尘痛苦地抓着头发,如果不是他,明月不会如此。
只是世间残酷,便是给他愈合心中伤痛的时间断然不会太久。江都再次沦陷,魔教入侵,清尘本家受到魔教攻击已是危在旦夕,作为家中长子,清尘既已得到消息,又怎能不去
可他身子太过孱弱,多日不眠不休的哀伤让他消瘦如纸,即便是强撑身子,有些东西也藏不住的。
池方看在眼里,心疼的紧,奈何清尘执意要去,他阻拦不得。池方清楚,清尘此举是要为明月报仇,以魔教鲜血为祭,疗以他丧妻之痛
“你们怎么也来了”
临近出发,看着朱雀弟子悉数等在筌城成家门前。前些日子姚青佟已经进入忘忧酒庄将信送达,原本该是离开了,怎么现在还在
“我等已与掌门通信,掌门知晓江都之事,命我等与你们同行斩除魔道。”姚青佟站在最前面,握紧拳头说道。
既然如此,跟就跟着吧,总归是一个助力。
一帮人御剑赶往江都的同时,宿无欢与金玉蝉之间的交易也已经完成。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宿无欢坐在金家主位,笑欢言悦。
金玉蝉位在他下首,甚是恭敬:“能与您合作是金家的荣幸,若能帮到您,更是金家的造化,我等必将跟随大人身后,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他面色虔诚并无不妥,宿无欢看在眼中心底却是冷笑,这家伙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果然非同一般,能屈能伸城府不浅,日后定有大作为。
这个金玉蝉不能久留啊。
看宿无欢并无搭理,金玉蝉面色上也丝毫没有不悦之色,就这么坐在一边。
宿无欢放下手中茶盏,抬眉问道:“为何不见你妹妹”
“小妹她如今在闭关苦修,还需些时日才能见到大人。”
苦修宿无欢自然不信,却也未挑破,只是望向了窗外。听说金家这错综复杂的院子构建伊始便是金玉蝉的爹为他定下的,其中如若迷宫,可见那老家伙也是个仇家多且怕死的。
不过,想来金玉蝉也不甚怕,毕竟请来四位有大造化之境的高手守护自己,能伤他的人就不多了。
勾起一抹笑意,宿无欢回过头看了金玉蝉一眼,使得金玉蝉心底一冷,心中慌了起来。
来到江都成家,魔军已退,听说别人说是成家的大当家和四当家联手御敌,魔教便不是对手被打的连连败退,只是城墙处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堆砌成山,可见当时形势该有如何惨烈
清尘慌张地跑进家门,幸得这一回成玉奴与成顾林二人都未受伤。说是池方赠与的仙丹不仅有疗伤之效,更能增进仙力。
闲话刚落,成顾林一双眼睛在众人身上来回打转,终停在清尘身上,蹙眉问道:“儿媳为何不在可是受伤了”
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不知如何作答,半晌过后清尘突然抬头:“爹,您放心,明月没受伤,她受师尊之命赶回昆仑,暂时还不知江都的消息。”
池方怔怔地看着他,不解用意何为。成顾林则放心许多:“如此甚好,不是什么大事儿,儿媳不知无碍,免得担心,有咱们在,终归是没问题的。”
遣散众人之后,成顾林唯留下清尘,老爷子一直笔挺的腰杆微微弯了下去,摇头苦恼地说道:“尘儿,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和魔教勾连,连自家都都敢下手”
清尘静静坐在成顾林身旁,看着已经苍老的父亲原本宽阔挺直的背脊变得佝偻,心中如若刀绞,他抿着嘴:“池方下山时,我曾让他交代你们,与本家断绝关系,只是父亲当时未曾听进,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即便后悔也来不及,与其如此,咱们就该借此断的干净才好。”
成顾林思索片刻,终于狠下决心。当初他已经错了一次,使得成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断然不能再错了
天色渐暗,依旧不见清尘从大厅内出来,池方心底空落落的,漫步庭院中,原本平阔整洁的前院弟子练武场此刻只剩下一片萧索。池方裹紧衣裳,敲响云峰房门,却久久不见动静。真是奇怪,这个时候云峰不在房间还能去哪
另外一边,云峰其实早已出了成家,坐在漓江东岸码头。此处与成家不远,但因战事缘故,码头已废,如今空无一人。
“果然是你。”云峰负手与身后,见来人是宿无欢竟丝毫不惊不惧,慢慢站起身子,手中的延月剑也已出鞘。
“你省省吧,本座若杀你,你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云峰不似之前浪荡模样,蔚蓝的眼睛深邃如海,“可人之将死,总要奋力一扑,不然还有什么趣味。”
“沧华那狗东西果真将你教的极好。”
“沧华上仙亲手教导,我定然用心尽力。”
两人相视彼此,岸边冷风劲劲,如同锋刀割耳刮面,宿无欢下一瞬已在云峰身后:“赫舍塔拉玧豊赫舍塔拉家族唯独留下的孽种,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从蓬莱活着出来,在之前又进了凌云,沧华就这么想让你恨本座”
云峰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前剧烈起伏,眼睛里爬满了鲜红色的血丝:“我能活着回来,是因为我娘告诉我,大仇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