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看着儿子那犹豫不决的脸,倒似乎对杨瑓的回答更多了些期待,于是道,“在朕面前,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朕不是经常说,‘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吗?”
杨瑓点了点头,杨广之前倒的确宣扬过这“言者无罪”的说辞,但是否秋后算账,谁敢用生命去验证?
杨瑓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这些人的贺表之中,说的大概是苏游了,臣也听说他到了扬州便端了张家船行的消息,还有小道消息说,元寿的三子死在了他的手上。**”
“这都是天下尽知的事了,也正是因为传得最广,所以也离真相最远,你就没猜测苏游的所谓是朕的手笔?”杨广对杨瑓的回答显然是又好气又好笑。
杨瑓的泛泛而谈,显然不着边际,杨广并不以为自己有那么多时间来跟他废话。
“父皇这是要对那几家关陇门阀下手了?”杨瑓听了父亲的表白,终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他们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苏游显然也知朕的意思了,但处事的格局还是小了些,或者他只是想息事宁人?”杨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今日如何?即便杨广不说,杨瑓也是知道的。
政治上虽然讲究妥协,但政治斗争却是道统之争,双方的眼中没法糅进沙子,最终不死不休。
当初又如何?当初便是以柳述元胄为代表的太子党意图阻止杨广的登基而在仁寿宫发动了兵变,元胄畏罪自杀,但还有他身后的元家屹立不倒;张瑾识时务地做了墙头草,但杨广又怎敢相信他在关键时刻不反咬自己一口?
而此时,似乎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
“苏游会不会有危险?我听说他到了彭城后便遭遇了暗杀,这才牵扯出元尚柳之事的。”杨瑓听了父亲之语,倒有些担心苏游的安全了。
杨广摇了摇头,轻松写意地说道,“暗杀之说,或许有,但也说不好便是他放出的烟幕;朕已经交代江都的麦铁杖了,若他苏游安心呆在扬州办事,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希望苏游能够化险为夷,要不父皇西征之事只怕还得延迟……”
“朕当然不会忘记苏游的用处,朕之前也没想过南方的情况这么复杂,除了一个张信,又弄出来一个元家……”杨广点了点头,他当然想尽量多给苏游保护,可一在东都,一在江都,毕竟是鞭长莫及啊。
杨广父子正在闲聊之际,却见王义又拿了几封贺表进来。
这次倒是没等王义开口,杨广便有些不悦地说道,“宫门不是早就关了吗?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此时还能传来贺表啊?”
王义有些惶恐地说道,“这是虎牙郎将来弘带来的杨善会、苏游以及他自己的贺表,还有征东将军陈棱带来的张镇周、裴世清以及他自己的贺表。”
杨广听了这几个人,倒有些欢喜起来,毕竟这些人离开自己已是为时不短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出外办事还办得特别漂亮,明显是给自己争面子的能臣啊。
“都拿上来。”
六人的贺表都写得富丽堂皇,尤其是苏游的,这令杨广异常开心;苏游还有心思想着给自己写贺表,说明他的处境不坏啊。
杨广又想到苏游的贺表是来弘帮忙带来的,想必是他在路上见过苏游了,于是问王义道,“他们两个大概也是刚刚到东都,都还未向朕述职呢,如果他们还在宫外的话,叫他们进来吧。”
杨广这话有些冠冕堂皇,述职什么的一般都是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的,杨广显然是僭越了;不过,最高领导想要单独见见任何一个下属,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吧?
杨广此刻关心苏游,原本只要让来弘进来也就罢了,但为了平衡陈棱的心理,又想知道张镇周的表章为何是他带来的,所以便一下点了他们两人的名]
来弘喝陈棱果然是刚刚到东都的,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贺表递不上去了的,哪想偏偏就赶上了末班车?
不过,对于杨广要见他们,倒是个意外,两人都身着戎装进了宫,但想要见皇帝还是得接受检查的。
“参见陛下,恭祝陛下新春大吉。”两人一起走进了杨广的书房,当即倒头下拜。
“都平身吧,两位将军无需拘礼,赐坐。”杨广看见了他们,心情顿时大畅,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杨广仔细看着眼前二将,却有些不解地想道,都是带兵归来,为何来弘神采奕奕,陈棱的脸色却那么憔悴呢?
“陈将军,扶桑之行,可还顺利?”
“回陛下,扶桑之行倒是一切顺利,但降服琉球似乎出了点问题。”虽然很不想承认琉球真的出了事,但陈棱也不是个遮遮掩掩的人,而且他也犯不着以自己的谎言来为两个人扛事。
琉球是张镇周和陈棱两个人一起打的,有功一起得,有过自然也是两人分担了。
“哦。”杨广点了点头,示意陈棱继续说下去。
陈棱只好言简意赅地继续说道,“我与张镇周从扶桑返回时,到了江口之后,却遭遇到一艘从杭州湾驶来的商船,据他们说,琉球人最近登陆了杭州湾并肆意抢劫商旅,我们听了都是不敢相信,商议之下,便由张将军带领一千士卒前去查看……”
“结果呢?”杨广皱了皱眉,张镇周私自带兵继续出征的行为他显然无法理解。
“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我们也是顾及到琉球人的残暴,生怕他们攻入杭州城,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