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认为,十一爷还是有兴趣与我们青凋宫联手的,这无疑也是最好的打算……”
容饮烟淡淡问:“他就在前日回的秋州?”
“是,快马急鞭,马不停蹄。”
她眸光一闪,眼神晦明难辨,自言自语般道:“不知道那位夫人何许人也,竟让他如此……”
黑衣影卫恭敬道:“茯凌曾与十一爷在乡间的夫人交过手,说与她功夫相近无上下,只是乡野之女,难免粗蛮。”
容饮烟轻轻发笑:“茯凌说的话可也听得?她说对方与她功夫相近,只怕是已经输过几回了,说人家是乡野粗蛮之人,也许是她自己嘴皮子斗不过,不甘心拜了下风而已。”
“……”
窗棂被屋檐上掉落的雪块一压,发出轻微声响来,容饮烟目光如深潭幽静,纤细长睫微眨,清凉的风从窗子缝隙吹进来,轻掀了掀她的面纱。
若有可能,她真想亲自会一会那女子。
可他对那女子护佑得紧,像是十分宠爱,对自己又始终存有怀疑讳避,只怕不会准许的。
就算当年他与她曾合作无间,也不过是利益相联。
转眼一过这样久,物是人非,这场雪像下在了人的心上,他来来去去都了无痕迹。
容皇后的大祭徐徐落幕,崩驾三月余,宫中漫天飘白的丧布悼帘才被撤下,一层层哀肃的白帷垂幕换回往常。
皇帝十分重视身边人的生老病死,他还妄想永得长生,可结发皇后缠绵病榻如今先他而去,皇帝心中十分哀戚,恐惧死亡之感迅猛袭来,夜间盗汗常被梦惊醒。
幸得刘贵妃日夜不离,悉心照看皇帝起居,三个月下来人都消瘦了一圈。
“玉甄,多亏有你常伴左右,否则这些日子朕真不知如何能熬过来。”
老皇帝面上眼鼻间枯槁,皱纹斜长耷拉在眼周,苍老身躯却肥胖臃肿不堪,穿着黄缕龙袍活像一个巨型的怪异人偶。
他瞳孔混沌,布满脆弱血丝,正深情望着端坐在榻旁的刘玉甄。
刘贵妃温柔一笑,将金勺递到皇帝嘴边,一点点将药喂进去,柔声道:“陛下,您说的什么话,臣妾身为宫中贵妃,自然是以照顾您的身子为本任。如今……姐姐安详去了,您也不必太过郁结,姐姐生前最后一句话,也是托臣妾好生照看陛下。”
皇帝昏暗眸光一颤,嘴边的药水淌下来,他肥胖的手指随意一擦,推开金勺道:“不喝这药了,这些天喝过来,朕看是屁用也没有的!”
“陛下!”刘贵妃倒是不怕他发脾气,蹙眉安抚,“好端端怎么又恼了?小心火气攻心,陛下万万别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呀!”
皇帝的目光凝结在贵妃仍旧年轻雍容的面孔上,浑浊声音道:“皇后病中喝了多少药?结果还不是早早去了,早知如此,朕就该逼她吃下那丸丹药,究竟是个延命的。”
刘贵妃年纪小皇帝的不少,可摸他心思是一摸一个准,有意感叹道:“这些不过是命数,姐姐本可有福气延命续时,可硬是不肯吃下那丸仙丹,白教陛下您花费那多心思……罢了,姐姐也并非走得痛苦,臣妾不该说这些话,以免姐姐在天上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