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着时间,信儿应该昨个就送到了邺城谢尚书府中,不知小姑奶奶会不会为他们走这一趟。
薰然想要到桂喜堂寻母亲周氏说说话,却因为脚伤未愈,不便过去。
九福堂的蒋大夫再三叮嘱,要想七夕那日能够正常走动,这只脚这几日可不能再使力。
于是,薰然只能每日蜗居在芙蓉居,静静地养伤。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闷得发慌的薰然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红白相间的石榴花树下的池塘,荷花开得正盛,千姿百态,洁白无暇,不禁思绪万千。
这府里头波云诡谲,如何才能保全自己和至亲呢?
“娘子,夫人让春蕉送来几串紫晶葡萄,娘子要用些吗?”春柳小步进屋,见薰然看着窗外发着呆,嫣然一笑,上前询问。
薰然回过头来,眼神儿有些迷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春柳回身卷帘,示意外头的春丽去洗葡萄。
再回身时,见薰然又开始发起了呆,担忧着薰然脚伤疼痛,走前几步,傍坐一边,给薰然捶起腿,边捶边问:“娘子,昨个婢子拾掇娘子换下的衣裳,瞧见里头有张绣了梧桐叶的帕子,问了春杏,才知是娘子山上拾来的,不知是该洗净收着,还是赏了小丫鬟。”
春柳说话间有些犹豫,她一见那方形白绫帕子,便知不是娘子之物,细细看了又像是男子用的汗巾,更觉心惊。一问春杏,竟是山上捡的,这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扔也不是,收也不是,这才瞅了机会问问薰然的意思。
薰然唔了一声,好半晌才想起春柳说得是她在山上拾得的那块帕子。
蹩脚的绣工,奇异的香气,薰然那时候觉得是帮助她的那位郎君不慎遗失,未加思索就给放入袖中。原以为下山时会再遇见还上,却不想一路而下连影子也不再见着。
那块帕子也就被薰然遗忘,放在袖中给带了回来。
“扔了吧。”薰然一心想事,神情有些恍然。
“哎。”春柳应了,也未当一回事。谁知过了片刻,又听薰然道:“还是洗净收着……”
抬眸瞧了瞧薰然,却见她没了下文,只转过头去,目光又看向窗外。
瞧着娘子的神情,似是想事儿,春柳不敢多言,再次应了一声,低下头专心给薰然捶着腿。
不一会儿,听见湘妃竹帘脆响,就见穿着鹅黄色撒花襦裙的芷然三步并两步地往榻子这边过来。
春柳连忙起身,给芷然福了一礼。
芷然挥了挥手,径直坐到了薰然身边,探身问道:“阿姐的腿可好些了?”
薰然歪着身子,靠着引枕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大碍,只是蒋大夫认真仔细,不让我的脚这几日落地,闷在屋里头,闲得慌。”
芷然笑道:“早知如此,我昨个就来同阿姐说说话,阿娘说我吵吵嚷嚷的,耽误阿姐养伤,不让我来呢。”
薰然取笑道:“阿娘那是怕了你这皮猴儿,怕你一闹腾,那七夕的品香会我便去不成了。”
芷然歪着脑袋道:“那可不成,阿姐你可得去,要不然,又得被大姐他们几个得意了去。”
薰然眉角一挑,问道:“大姐不是在善佛堂吗?”
芷然嘟嘴道:“昨个就给解禁了,是阿娘求得祖父,说是宋家大宅的岑娘子举办品香会,请了大家族的小娘子们都去,大姐是我们叶家的长女,自然是要去的,便求祖父让她出来好好准备。祖父就同意让大姐从善佛堂出来了。”
说完,芷然扯了扯衣袖,不满地嘟囔道:“也不知道母亲是如何想的,为何要为大姐求情?她去不成正好,省得没给我们叶家争光,却还给我们使绊子。”
薰然低头苦笑,汀然那性子,那天还真有可能同室操戈,下绊子对付自个儿。
“阿姐,你是不知道,大姐昨个在良淑院那个得意劲,说她带去的香一定能夺得头魁。”冷嗤了一声,芷然道,“我笑话她是痴人说梦,谁不知道,姐妹几个只有阿姐你最善调香,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让人笑话了去就不错了。结果……”芷然拧了眉,扁着嘴气道:“宝笙竟说阿姐你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
“宝笙?”薰然仔细回忆,似乎对此人并无多大印象。
“就是西府大伯家的三女儿,大姐的跟屁虫。”芷然对此人十分不屑,“阿姐,那天你可得好好表现,让这两个家伙知道是他们不长眼,小看了人。”
薰然这才想起,叶宝笙是谁。
曾祖父叶安有一弟弟叶纹,为通房所生,素来不得曾曾祖父叶天赐的喜爱。待叶天赐驾鹤西去,他便请来族中长老,吵嚷着分了家,居于永靖坊的最西面,故称为西府叶家,单独经营着香料生意。虽居在同一坊内,但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倒少于走动。故而从叶隆开始,兄弟姐妹便没有与他们那边合着排序。
叶宝笙是叶纹长孙叶正弘的三女儿,和其他叶氏族人家的小娘子、小郎君一样都在叶氏族学中识字学礼。
前一世,叶宝笙确实是族中小娘子中同汀然走得最近的,只是,薰然却对她没有特别的印象,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这一世,薰然誓要保护家人,自然改了以往不管世事的毛病,对谁都存了三分好奇。
这便想多问几句关于宝笙的事儿,谁想还未开口,就见春柳转过屏风,立于两人面前禀报说府中有客到,夫人让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