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事情已大致清楚,耶律辰慢慢问道:“楚夫人,本王只问你,当年,若烟既然已被拐走,为何又要杀她?伤她的精钢短箭,又是哪里来的?”
是啊,这件事从十年前楚若烟受伤之后,楚氏父子便在追查,却始终查不出任何线索。
听耶律辰一问,父子五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落在田氏身上。
楚远冷声道:“事关三邑族谋逆,你不得隐瞒!”
田氏虽蠢,可是她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与“谋逆”二字扯上关系表示什么,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霍然站起,大声道:“不!当年我命他们将人带入大漠便一刀杀了,寻个地方一埋,神不知鬼不觉,又如何知道他们会将她带入大邺?更不知道什么精钢短箭!”
话出口,惊觉失言,却已无法收回,一时间,整个人如堕冰窟,双腿一软,又坐了回去,一张脸已白到极致。
楚若烟张了张嘴,喃喃道:“果然,最毒不过后娘的心啊!”
那时的楚若烟,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娃,这妇人竟然如此歹毒。
楚远的一张脸更是风云骤起,慢慢摇头,咬牙道:“当年,只因家有幼子yòu_nǚ无人照料,想你出自书香世家,知书达理,才迎娶为妻,哪知道……哪知道你……你……竟是一个毒妇!”
毒妇?
嫁入将军府十几年,这就是他给她的最后评价?
田氏身子一晃,脸更白了几分。
看来,从田氏身上,也问不出那精钢短箭的来处!
耶律辰暗叹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楚远,说道:“前几日,大理寺与刑部会审田立言,田立言招出,当年夫人亡故,也是三邑族所为!”
“什么?”楚远心头大震,一把将信夺过,匆匆展开瞧时,双手已不禁颤抖,喃喃道,“当年,我……我就在她身边,竟然……竟然浑然不知!”
耶律辰叹道:“当年父皇登基,得将军与夫人相助良多,将军就此声威大振。三邑族虽说布局多年,军中也颇多党羽,却缺少良将,所以便盯上将军!”
楚远摇头道:“他们……他们要拉我为同党,为何……为何……”
为何要害死舒氏?
只是情绪激荡之下,后一句话已说不出来。
耶律辰自然明白他未尽之意,叹道:“先夫人本就是皇室血脉,又与父皇兄妹之情甚笃,若是她在,又如何拉拢将军?”
楚氏兄弟听到自己生母竟然当真是被人害死,早已脸色大变。此时楚若宇插口道:“可是,并不曾有何人拉拢父亲!”
楚远身为一代名将,表面豪爽,内里却洞察入微,被人拉拢,岂有不知的道理?
耶律辰未应,楚若烟却接口答道:“想来那时田立言便已被三邑族拉拢,他们害死母亲,将田氏嫁入将军府,便是要借田立言拉拢父亲。只是不料,父亲看透他的为人,再不与他往来,不曾得逞罢了!”
舒氏亡故第三日,就是那惊天一案发生,害死舒氏,一则调开楚远,二则为拉拢楚远清理道路,可谓一箭双雕。
楚大小姐不止是敏锐,还颇为冷静!
耶律辰向她一望,微微点头。
其实,倒不是楚若烟较楚氏父子反应迅速,实在是她本不是真正的楚若烟。听到舒氏身亡的真相,楚氏父子都是心头震荡,自然不如楚若烟思路清晰。
原来,连田氏嫁入上将军府,也是一桩阴谋!
楚远念及亡妻,但觉心痛欲裂,伸掌在案上重重一拍,但听轰的一响,整张案几一晃,几面已几乎碎裂。
田氏吓的一跳,颤声道:“此事……此事我……我并不知晓……”
楚若烟不解问道:“九哥,那时将军府与田家并无往来,他们如何动手?”
耶律辰叹道:“此次查抄张家产业,才得知上京城中的药辅,竟有半数是三邑族的人开设。”
那几年,舒氏身体病弱,自然要常买药材,三邑族的人擅于使毒,便是趁此下手。
楚远心中又痛又悔,咬牙道:“那些药……那些药……”
那些药,有许多还是他亲自买来。
楚若烟柔声道:“爹,此事都是三邑族为恶,爹又何必自责?”
耶律辰点头道:“三邑族的毒药无孔不入,莫说是将军府,这前宫里的两桩命案,也是三邑族所为!”
楚若烟听的暗吸冷气,结舌道:“那岂不是他们要害什么人方便的很?”
若非查知三邑族的人阴毒,又祸及江山,盖皇后为何会亲自统兵围剿?
耶律辰点头。
所有的事,都已真相大白,接下来,便是上将军府自己的事,耶律辰虽经赐婚,可终究不便,便起身告辞。
楚氏父子自知其意,也都起身相送。
楚若烟道:“我送九哥出去!”挽住耶律辰手臂,随他一同出厅,向府门走。
目送二人的背影迈出府门,楚远回头,向田氏冷冷注视。
田氏在他的注目之下,只觉整个人如浸在冰水里,通体冰凉,又如何说得出话来?
楚若宇沉默片刻,唤来几个婆子道:“送两位小姐回去罢!”
方才说话,婆子虽不在厅里,可是此刻瞧见楚氏父子个个面沉似水,哪里还敢多问,立时上前请楚若湖、楚若溪二人起身。
如此气氛,小姐妹二人早已吓的说不出话,见婆子来请,向父兄望去几眼,终究不敢多问,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耳听着姐妹二人的脚步声远去,楚远才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