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仪程和所行路线,经过礼部的精确计算,恰在吉时前,一前一后赶回钰王府,一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将府内等待的宾客齐齐惊动,纷纷出府门前来观瞧。
耶律辰下马,先向对面一样一身大红吉服的盖玉啸拱手为礼,含笑道:“恭喜三哥!”
大红的颜色穿在身上,将盖三公子脸上素有的冷凝冲淡几份,微抿的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眼底是掩不去的喜色,见他行礼,也躬身还礼:“恭喜九弟!”
宾客中,但闻二皇子耶律修笑道:“怎么这大婚不急着拜天地,反是先拜兄弟?敢情是我们来错了地方?”
一句话,引的众人一阵轰笑。
楚若烟坐在轿子里听到,也是不禁好笑,心中又略感宽慰。
陈王之乱,从阳谷关发现藏兵开始,到如今已有三年,当朝几位皇子皆受构陷牵连,如今,陈王耶律昊身亡,七皇子耶律亭被逐离京,余下的几人倒是与耶律辰消除芥蒂,甘心为臣,已是这场夺嫡之争中,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八皇子耶律烨掌管礼部,此次假公济私,特意将这司仪的活计抢来,闻言笑道:“是啊,九弟,吉时已到,还是先拜天地罢!”见耶律辰点头,高声赞礼,两名新郎踹开轿门,引两位新娘子进府。
前厅大堂上,大红的囍字高悬,居中天地桌上,除去天地爷牌位,只摆着两道赐婚的圣旨,其余东西并不多摆,意为有忠君之心,自不愁食禄之意。
耶律辰大婚,皇帝并不曾出宫,盖玉啸却已无父母在堂,二人都是先拜天地,再拜圣旨,再与新娘子对拜便算礼成。
在耶律烨的唱赞声中,两对新人由一群花枝招展的喜娘簇拥,向后宅而来,跨入同一处院门,钰王夫妇入前进洞房,盖玉啸夫妇送入后进。
嫁入皇室,身为王妃,这一日的繁文缛节要较寻常府门多出数倍,楚若烟早已累的筋疲力尽,耐着性子等喜娘唱颂过大段的祝词,瞅着花生、莲子等物唰唰的丢在自己四周,随后,听着喜娘和耶律辰都退入房去,立刻一把将盖头扯掉,深吸一口气,皱眉道:“这可将人闷死了!”说着话,径直去摘凤冠。
碧萝吓一跳,连忙拦住,连声道:“好小姐,这王爷还不曾掀盖头,你怎么就自个儿扯了下来?还有,这凤冠怎么能摘?”
楚若烟恼道:“这劳什子足有十几斤,这一整日下来,脖子快要压断,九哥去前头饮酒,还不知道多会儿回来,取下歇歇再说!”
凤冠虽重,怎么可能有十几斤?
碧萝无奈道:“只是这不合礼数,也怕不吉利!”
楚若烟撇唇道:“哪来那许多讲究?”
一旁紫菱倒是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们悄悄摘下来歇歇,差人前头瞧着,见前头宴散,再戴上就是!”
碧萝拗不过,只得道:“小姐嫌累,奴婢帮小姐托着就是,小姐也好缓缓!”
楚若烟好笑道:“你又托得了多久?”
主仆三人正在争论,就听门外小丫鬟回道:“王妃,王爷身边的阿传大哥过来了,说奉王爷的命,请碧萝姑娘出去说句话儿!”
阿传过来,不是径直找她回话,而是找碧萝?
楚若烟扬眉,向碧萝望去一眼。
碧萝被她目光一扫,立刻涨红了脸,匆匆道:“有话请阿传大哥说罢,岂有背着我们小姐的道理?”
门外阿传道:“还请碧萝姑娘出来一下,只几句话,是王爷交待的!”
碧萝还要再说,楚若烟已推她道:“碧萝姑娘快去罢,阿传是奉了王爷的命,你不去,仔细他打进来!”
碧萝的脸越发红了些,咬一咬唇,只得出去。
隔一会儿,但听阿传拔高些的声音道:“王爷心疼王妃,说那俗礼不守也罢,王妃若受不住,先将那凤冠卸了就是!”话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隔好一会儿,才听脚步声响,向院子外去。
楚若烟扬眉,向碧萝进来,似笑非笑瞧着她道:“我倒不知道,你几时与阿传结下的交情?”
碧萝脸红道:“都是服侍主子才会相识,哪里有什么交情?”
没有吗?
楚若烟扬眉,轻哼道:“我可是听说,有几次他自个儿跑我们府外鬼鬼祟祟的寻人!”
“哪有的事,我可不知道!”碧萝忙着将她的话堵回去,眨眼问道,“小姐不是想歇歇?怎么这会儿又有了气力?”
被她一问,楚若烟立刻觉得脑袋上的东西沉重万分,连忙唤紫菱将凤冠卸去,这才轻吁一口气。
碧萝左右瞧瞧,但见案上摆着十几盘细点、水果,拣几样端来,说道:“这一整日,小姐只早起吃几个鸡蛋,想来也饿了,快用些罢!”
这丫头怎么突然开了窍?
楚若烟扬眉。
可是这一日也当真饿的狠了,见她取来的几样竟都是自己平日爱吃的,忙取来就吃,连连点头道:“也难为他们用心!”连吞几块,向紫菱道,“你往后边去瞧明姐姐,瞧她在做什么,若是无事,不如过来坐坐!”
碧萝好笑道:“哪里有新郎未到,新娘子自个儿跑出洞房的!”说着话,取茶给她,哄道,“好小姐,你就耐这一日的性子,等明儿进宫拜过皇上和太后,往后要做什么,王爷岂有不依的?”
说的也是!
楚若烟点头。
主仆这一等,便等到近三更,前头打听到宴席已散,紫菱、碧萝两个才又替楚若烟将凤冠重新戴上,盖头盖好,嫁衣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