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两名少女欢喜,微微含笑,也随着她们信步而行,将灯一盏盏的赏过去,但见灯笼制作精美,甚至有一些还镶嵌琉璃、珍珠等物,看上去光华夺目,不禁赞道:“这城上的灯笼,制作精良,不亚于我宫制的宫灯!”
卿鸿飞含笑回道:“皇上好眼力,这城上的灯,正是工部会同内务府赶制,只是避开宫里的规制罢了!”
工部的人做的?
皇帝诧异,侧头向七皇子耶律亭一望,点头淡道:“不想老七还有如此用心,只是我苍辽国力不强,此举太过劳民伤财!”
耶律亭听他语气中似含不悦,心头突的一跳,忙躬身道:“父皇,儿臣不敢擅做主张,况且工部纵然用人,也要往户部支取银子!”一句话,推到户部头上。
是啊,工部有人,户部有钱,缺了谁也办不成事!
皇帝正要唤四皇子耶律邯来问,但见一名禁军校尉快步而来,躬身向卿鸿飞低声回话,不禁扬眉问道:“怎么,可是有事?不防说来听听!”
皇上你赏灯便赏灯,怎么旁人还不能说句悄悄话了?
卿鸿飞虽然腹谤,却哪敢表露半分,只得躬身回道:“回皇上,臣属是来回话,说是城下备的汤圆已经煮好,只不知是不是要奉给皇上和各位殿下!”
汤圆?
皇帝扬眉,低笑一声,摇头道:“你们倒备的周到!今日既是佳节,东西又备下,朕岂能不用?”
卿鸿飞听他语气虽然平淡,可是那笑声显然已带上些不悦,心里打鼓,向那校尉瞪去一眼,低声道:“还不快去!”
心里暗骂:这个蠢货,区区一个汤圆馋成这副模样,非得回到御前来!
那校尉被他一瞪,也惊觉闯祸,缩一缩脖子,连忙飞奔而去。
皇帝转身望向耶律邯,一字字道:“豫王好大的手笔!”
不但城上设灯,还给将士备下汤圆,身为皇帝的他竟然丝毫不知,这分明是在收买人心。
耶律邯听他语气不善,也不禁心里暗紧,连忙躬身回道:“回父皇,户部国库,儿臣不敢轻动,这笔款子,是九弟早一步支出的军晌!”
连军晌都敢擅动?
在场众人暗吸一口凉气,都齐齐向人群后的钰王耶律辰望去。
耶律元迅、耶律元哲兄弟自然是为钰王担忧,另几位皇子却不禁心中暗喜。
自从这位九殿下回朝,锋芒一日盛过一日,如今总算做出错来,纵然只是被皇帝斥责一回,也算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皇帝微微一怔,挑眉问道:“是钰王?”转身向耶律辰望去。
耶律辰听他问到自己,缓步自众兄弟中出来,躬身唤道:“父皇!”虽将皇帝和几兄弟的对话听在耳中,却并不主动作答。
皇帝只得问道:“方才老四说,今夜这城上用的汤圆,是你提前动用的军晌?”
“是!”钰王回答,竟没有一丝迟疑。
这就认了?
人群中传出几声抽气声,整座城上已一片寂静。
擅动军晌,这可是大罪,更何况,钰王殿下还是掌管兵部,有监守自盗之嫌。
皇帝皱眉,凝神向他注视,慢慢问道:“钰王可有什么解释?”
耶律辰道:“年底的军晌,年前便已支领,这上元节到第一次军晌还要月余,所以,儿臣只能提前支领!”
谁问你这个?
皇帝心中怒气暗生,却咬牙强忍,一字字问道:“你预支军晌,就是为了今夜给这城上守城的将士吃汤圆吗?”
“父皇!”似乎刚刚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气,耶律辰掀袍跪倒,向上回道:“今日是上元佳节,本该阖家团聚,共享天伦,只是将士们有守土之责,莫说是今年,纵是之前许多年,怕也无法与妻儿共聚。儿臣是想,能在值守时吃上几个热乎乎的汤圆,或者也可略慰思家之心!”
这些话,可当真是为了将士们着想。
耶律邯见皇帝脸色稍缓,皱眉道:“九弟,这上京城的禁军虽苦,可终究是常年留在上京,此刻虽说当值,一会儿换防,自然可以回去与家人团聚,当真苦的,怕也是边疆戎边的将士。”
是啊,驻守上京的禁军,不过是此刻不能与家人共渡良宵,边疆的将士,可是数年都不能见妻儿一面。
众人闻言,暗暗点头,目光都落在耶律辰身上,要瞧他如何应答。
耶律辰不慌不忙,向耶律邯微微俯首,点头道:“四皇兄所言甚是,所以,臣弟在数月前传令,逢到年节,可酌情为将士们添些衣食!”
酌情?
你这话说的轻巧。
苍辽有数百万将士,纵然每人添一把米,那也是不少的数量!
皇帝脸色顿沉,一字字道:“你不会是说,今夜满苍辽的将士,都在共渡良宵吧?”
耶律辰仿似没听到他语气中压都压不住的怒意,点头道:“回父皇,想来如此!”
所有的人:“……”
钰王殿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皇帝怒意更甚,“嘿”的一声,点头道,“钰王久不在京,更不处身朝堂,当真是不知道我苍辽国力艰难。这体恤将士之心,想来已颇受我苍辽将士感佩!”
收买人心的,不是豫王耶律邯,竟然是这位如骄阳灼目的钰王殿下!
是啊,若是因此,满苍辽的将士心里都感佩一个钰王,又置他苍辽皇帝于何地?
众人闻言,都不禁为钰王掬一把冷汗。
皇室倾轧,不管是哪一国,也不管是哪一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