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氏见卞红欣故意冷落殷觉,向她横去一眼,才这向殷觉道:“这丫头自幼被妾身和侯爷宠坏了,失礼之处,请殷太子莫怪!”
从除夕那日殷觉在定远侯府外窥探,被家丁当成小贼抓来之后,就时常借故来定远侯府坐坐,郦氏是过来人,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何况,早在那之前,这上京城中就已有流言纷议,说殷公主和亲人选未定,倒是殷太子瞧上了被孝康王府驱逐的卞红欣。
殷觉的目光,从卞红欣进厅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闻言微笑道:“卞大小姐耿直率性,何错之有?”
郦氏见他眼底皆是温情,语气更是不自觉的流露出纵容,眸中便露出几分满意,轻叹一声道:“她吃亏也就吃在这性子上,若当初肯听我和侯爷之言……”
如果,当初不是她不听劝阻,执意嫁给明彦恩,又如何会落到今天这步?
只是殷觉终究是外人,这话到口边,只是一声叹息,再不说下去。
这几个月来,虽然无人细说实情,可是卞大小姐当初强嫁明彦恩,曾经震动整个上京城,哪知终究又落一个被逐,她的流言满天,殷觉又是有心之人,留意之下,抽丝剥茧,已大概明白事情始末。
听到郦氏未尽之意,微笑道:“卞大小姐至情至性,殷觉感佩!”
卞红欣坐在那里,听着母亲和殷觉谈论自己,仿似自己不在眼前一样,顿如芒刺在背,微微皱眉,将二人谈话打断,向殷觉问道:“闻说二月二之后,沉丹与我苍辽的和议便要议成,等到漠上路开,太子也要回国,想来这几日十分忙碌!”
殷觉见她主动与他说话,心中微诧,又觉欣喜,点头道:“这几日每日与锦王殿下和怡郡王议定和议条款,倒当真少有闲瑕!”
所以这几日,见她也少了些!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就听卞红欣立刻接口道:“太子既然有正事要做,我们府上又只有我和母亲,多有不便,太子殿下大可不必来这一趟!”
这可不止是逐客,更有令他再不登门之意。
殷觉错愕,还不曾回答,郦氏已皱眉喝止:“欣儿,不得无礼!”
卞红欣抿唇,轻哼道:“虽说沉丹与苍辽和议定盟,可是太子终究是异国之人,我父侯又是朝中重臣,殿下成日来往我们府上,红欣怕父侯招人非议!”
郦氏见她竟然不顾自己阻止,心中暗恼,摇头道:“欣儿,你可是越来越不顾礼数!”
殷觉此时已回过神来,见郦氏脸色沉凝,连忙摆手道:“无防!无防!夫人莫恼!”向卞红欣含笑道,“卞大小姐说的是,虽说我沉丹诚心议和,可终究有那十数年的纷争,殷觉的身份常来府上,有些不妥!”
不妥你还来干什么?
卞红欣微微侧头,避开郦氏的注视,大大翻个白眼。
这个白眼,郦氏没有瞧见,可是殷觉却真真儿的落在眼中,不禁好笑,不等她有话出口,立刻道:“可是如今卞侯爷并不在朝,连两位公子也不在上京,纵殷觉想要与谁勾结,似乎也疑不到定远侯府!”
卞红欣:“……”
是啊,定远侯远在南疆,殷觉不要说是频频登门,就是住到定远侯府,又如何与卞威勾结?
郦氏见女儿被殷觉问住,不禁微笑,点头道:“殷太子说的是!”
卞红欣无奈,轻哼道:“就是父侯和兄长不在,太子殿下更当避嫌!”
殷觉微笑道:“殷觉敬重夫人,光明正大拜访,又开着大门说话,难不成还怕什么非议?”
我怕!
卞红欣咬牙,向他瞪去一眼。
殷觉见她脸色忿忿,微微一笑,起身向郦氏行礼道:“天色不早,殷觉先请告辞,改日再来探问夫人!”
郦氏点头道:“太子客气!”向卞红欣道,“欣儿,代娘送送太子!”
卞红欣:“……”
哪有女儿家送外客的道理?
只是郦氏的话既已出口,她也不好争辩,只得向殷觉道:“太子殿下请罢!”跟着殷觉一前一后出厅。
殷觉往前走几步,回头见卞红欣离四五步距离跟在身后,不禁哑然失笑:“怎么卞大小姐是如此送人的?”
背过郦氏,卞红欣虎下一张脸来,冷声道:“若不然,太子殿下还要我敲锣打鼓放鞭炮不成?”
殷觉笑着摆手道:“那倒不必,只是卞大小姐离这老远,倒像是怕了本太子!”
鬼才怕你!
卞红欣轻哼,快走几步,离他近些,轻哼道:“殷太子来朝,有正事要做,又何必成日上这里来看我脸色,日后还是不用来了!”
殷觉微笑道:“怎么卞大小姐就是如此瞧不上殷觉?”
不是瞧不上,只是……她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有所戒备罢了!
卞红欣不语。
殷觉轻叹一声,见已走到府门,停步转过身来,认真的瞧着卞红欣,轻声道:“卞大小姐,本太子是一片诚意,卞大小姐何必拒人千里?难不成,那明世子眼中一日没有卞大小姐,卞大小姐就要等他一日?女儿家的年华,只有短短数年,又何必要为他虚耗?”
卞红欣听他主动提到明彦恩,也跟着端正了颜色,咬唇默然,隔了良久,才摇头道:“红欣自幼与明大哥订亲,那时就知道,这一生,只有明大哥一人,再没有瞧过旁人。如今虽说到此地步,却从不曾后悔过,殷太子……又何必委屈自己,要一个无心之人?”
这番话,说的心酸,却又极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