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没有什么动静,伴在车侧的张信、王宁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一抹担忧。
方才的消息,对于楚大小姐来说,自然无疑是天崩地陷,而于他们,也是说不出的意外。
本以为,离开旁人的视线,她必然会痛哭一场,而此刻的平静,却更令他们心惊肉跳。
马车穿过长街,刚刚拐入一条巷子,就听马车里楚若烟的声音道:“停车!”声音微哑,还带着些许颤抖,却语气果决,不容置疑。
马车停下,王宁躬身问道:“楚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话问片刻,马车里并无动静。
王宁向张信望去一眼,说不出的担忧,正待再问,就见车门打开,楚若烟慢慢的出来,目光向他一扫,淡淡唤道:“张信,你跟我来!”并不向张信多瞧,却跃下车,向更偏僻处走去。
张信不敢多问,也连忙下马,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垂手唤道:“大小姐!”
楚若烟转身,向他定定而视,一字字问道:“你在定国公府,究竟瞧见什么?传递的,又是什么消息?”
“这……”张信一怔,迟疑不知该如何接口。
楚若烟向他逼近一步,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
张信仓皇退后一步,低声道:“大小姐,我……我……”
“说!”楚若烟截声打断,语气中,已带出几分凌利。
张信心头打一个突,抬头向她望去一眼,咬一咬牙,只得道:“小人在定国公府书房的暗室里,瞧见一本册子,上边详记我家王爷这十几年的行踪!”
也就是说,这十几年来,耶律辰始终在元家人的追踪之下!
楚若烟皱眉,疑惑问道:“仅此而已?”
当年盖氏一案,最大的疑凶本就是元氏一族。若只是知道元家人始终对耶律辰追踪,只能证实他们对耶律辰并不放心,如何就能激的耶律辰举兵,还对楚家父子痛下杀手?
张信微默片刻,慢慢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卷,低声道:“当初小人被元世子知觉,无法带那册子逃走,只能硬生生记下,随后依次默出,设法送去王爷手中,这是小人手上所留的一份!”
这张信居然过目不忘!
这个念头只在楚若烟脑中闪过,却已无瑕赞叹,劈手将纸卷夺过,从头匆匆看起。
纸卷上的记录,从耶律辰十四年前离京开始,所经之地所经时日,记的一清二楚,甚至还简单的记录遇到过什么人。
最前边,耶律辰身边,只有一个老家人的名字,再往后,陆续出现阿江、阿传等人的名字。
原来,阿江、阿传等人,都是耶律辰在流亡中所救的孤儿,难怪对他忠心耿耿!
楚若烟暗暗点头,再往后翻,蓦然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心头突的一跳,将那短短的一句话再瞧一次,颤声道:“这……这是什么?”
纸卷上,竟然是一句与耶律辰无关的旧事,写着:楚若轩私赴南疆!
“是二哥!”楚若烟不解,抬头向张信望去,皱眉道,“不是说追踪钰王,为什么有我二哥的行踪?”
张信抿唇,目光在纸卷上一扫,低声道:“王爷离京之后,不断遭到追杀,那一次更是来的凶猛。可是自楚二公子出现之后,得到几年安宁!”
楚若烟脸色微变,颤声道:“你……你是说,我……我二哥……我二哥与你家王爷被追杀有关?”
张信见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不禁暗惊,连忙摇头道:“小人实不知情,只是……只是此事颇为蹊跷,小人……小人不能妄测!”
楚若烟低声道:“难道,他……他就因此事,疑上二哥,更疑上我楚家,竟然对我爹和三哥痛下杀手?可是……可是……”
可是,楚远被刺的消息,是在这之前啊!
张信歉然道:“大小姐,小人……确实不知!”
楚若烟咬唇,再将纸卷后的内容匆匆翻一遍,却再也没有一个字与楚家的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