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府中兄弟夺爵之争,与一朝皇子的夺位之战,并无二致!
耶律辰眸色微深,沉吟道:“你是说,此人这一番设计,是为了挑起定国公府内乱?定国公府中两嫡相争,又对何人有好处?难不成是定国公府庶子之一?”
“那倒不然!”楚若烟摇头,“定国公府内乱,两嫡相争,虽说庶子们会有机可趁,可是另一面,只怕再也无法全力支持七殿下,如此一来,岂不是令七殿下失去强助?”
也就是说,虽然此处是西北边疆,看似是设计朝廷兵马自相残杀,可实际上,却是为了削薄七皇子耶律亭的势力!
耶律辰一向江湖漂泊,四海游历,在上京那尔虞我诈的皇室、朝堂间也只两年,于这阴诡算计,反没有楚若烟看的透彻。只是他本就聪明绝顶,此刻被她一点,顿时了然,点头道:“若果然如此,倒是将常王的嫌疑洗脱!”
不管元家存多少心思,终究是耶律亭的一个强助,他总不会设下陷阱,削薄自己的势力吧!
楚若烟点头,静等一会儿,见他不再说下去,扬眉问道:“完了?”
不然呢?
耶律辰也跟着扬眉。
“傻九哥!”楚若烟伸手摸摸他的脸,摇头叹道,“这一节,连若烟都瞧得出来,朝里那些成了精的老家伙岂有瞧不出的道理?此事若不能追查出真相,只怕这顶大帽子,最终还是要扣到九哥头上!”
是啊,楚大小姐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闺阁少女,所经所知有限,如果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朝中文武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而他九殿下回京,所有的人都会想到盖氏之仇,不管他有没有对付过元氏,对付过耶律亭,在旁人眼里,他的剑锋,早已指在元氏母子的咽喉。
此一次元霍、元睿兄弟被人设计,而自己就在西北,这幕后主使,不是他,也得是他!
这一节,不是钰王殿下没有想到,而是,从他两年前回京,便已有种种猜议,此刻再多一节,又能如何?
只是,他没料到,眼前这小小少女,竟会步步为他考量,如此周到细密!
轻叹一声,耶律辰手臂微紧,将她身子紧圈在怀中,低声道:“烟儿,九哥回京,本就是为了母后之仇,他们猜忌,又能如何?倒是你,楚氏一族向为纯臣,这等事,九哥还是盼你能置身事外!”
置身事外?
楚若烟轻哼,撇唇道:“此次九哥出征,战报先传我爹被杀,再传我两个哥哥被害,步步都指到九哥身上,九哥以为,事到如今,不管是若烟,还是楚家,还能置身事外?”
是啊,若当真有人要对付他耶律辰,最先要下手的,怕就是楚氏父子!
耶律辰顿时默然,隔了片刻,终于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当初回京,他已决意报仇,再没有转寰的余地。随后他大漠剿匪,奇夺阳谷关,一步一步让自己在苍辽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也都没有脱出他的掌握。而怀中这个少女,是他所有计划中唯一的意外,有了她,让他这一路走来,血腥中多了一些温情,而有了她,也让他无懈可击的防护多了一处软肋!
他盼她能置身事外,可是,事情走到今日,他和她,又如何分割得开?又如何令她置身事外?
见他默然不语,楚若烟凑首在他脸上一亲,也只是一触便跳起身来,含笑道:“大军很快回师,这一路怕也辛苦,九哥早些歇息罢!”
楚大小姐要走?
耶律辰错愕。
今夜好不容易没有厮杀,也不必行军,楚大小姐不打算留下来谈谈风月?
耶律辰一把将她勾回,挑眉道:“若烟如何知道大军很快回师?”
“不是吗?”楚若烟抿唇,轻叹道,“黑岩灭国,叛军全军覆没,元世子取了西田府,如今只要大哥夺取怀洮府,这西北就算是平稳。只是这场阴谋,怕还是起于上京,九哥心悬皇上安危,岂有不很快回兵的道理?”
耶律辰听她一字一句,将自己所有的心思猜中,赞叹之余又忍不住皱眉,含笑道:“若烟,你这可是透露天机啊!”
“幸好九哥不是曹孟德,若烟也不是杨修!”楚若烟吐一吐舌。
“什么?”耶律辰不解,“曹孟德是谁,杨修又是什么人?可是有什么典故?”
有!
当然有!
只是,那个故事讲出来,不止牵扯出另一个世界漫长的历史,还会令他对她的来历起疑!
楚若烟抿唇笑道:“是有一个典故,只是说来话长,等到回兵路上无事,若烟再讲给九哥听罢!”
也是!
耶律辰点头,轻叹道:“嗯,今日一日行军,甚是辛苦,烟儿早些歇息罢!”话虽如此,可是揽住她的手却没有一丝要放人的意思!
似乎瞧出他的心思,楚若烟扬眉,仰首与他面面相对,浅笑道:“怎么,九哥舍不得?”
是啊,舍不得!
耶律辰苦笑。
被这个丫头缠惯了,突然不缠,还当真不习惯。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楚大小姐已抿唇笑道:“这数万大军,只有殷洛公主和若烟两个女儿家,若烟不回去,殷洛公主怕不自在,四哥又是个呆子!”
原来是惦记殷洛公主!
耶律辰了然,点头道:“是啊,殷洛公主背乡离国,孤身一人在此,总需多照应一些!”揽住她身子送出帐来,心里谓然轻叹。
都说楚大小姐随性恣意,可是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如此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