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王这话问的突然,虽不疾言厉色,落在牛三耳中,却也如一声炸雷轰响,心头一惊,连忙道:“小人不曾……”
“不曾?”还不等他的话说出来,身后的阿江抬腿便是一脚。
这一脚,看似并未用力,也踢在牛三肉厚的屁股上,可牛三却觉钻骨般的疼痛,“啊”的一声痛喊,额角冷汗冒出,只得颤声道,“是……是……小人……小人只是奉命,若是不依,怕……怕他再不用小人,那时,小人家中的妻儿,又如何度日?”
“说细些!”耶律辰吩咐。
牛三只得点头,吞口唾沫,才从头道:“小人进城之后,本是住在府衙里,哪知第二日……第二日一早,张守备便……便打发小人住来驿馆,说……说……”
“说什么?”见他迟疑,耶律辰冷声追问。
牛三听他语气冷凝,心头打一个突,只得续道:“说要小人替他办件差事,若是差事办成,便……便送小人一处宅子,小人……小人一时贪心,问都不曾问过,便即答应。”
“他怎么说?”耶律辰再问。
牛三道:“那日他只说要小人住在驿馆,不得乱跑,只与驿馆的人混熟便是!到晚间,小人才听说……听说有一位将军进城,张守备却率兵,自另一侧城门退出城去。”
如此看来,必然是张守备始终留心西北战事,楚若宇未至,他已得到消息,所以早早安排!
话说到这里,耶律辰和楚氏兄妹自然已经明白,都是暗暗点头。
楚若烟扬眉问道:“然后呢?”
牛三道:“本来小人得信儿,想着既无差事,便回桐川去,哪知道还不曾出门,便有他的随从传话,要小人留在驿馆,等他的吩咐!小人贪那一处宅子,便又留下!”
再之后,就是今日大军进城,他得到命令,要他在楚远等人的饮食中下药!
楚若烟轻哼道:“那草药并不多见,你何处得来?”
牛三忙道:“小人自是不识,便是传话之人交给小人,教小人下在茶中。是小人怕这许多屋子易被人知觉,便摸去小厨房,下在煮水的壶中!”
“不对!”楚若烟摇头,“今日我查过煮水的壶,里边并没有草叶!”
“是小人绞成草汁,投入壶中!”牛三答。
楚大小姐:“……”
这家伙倒也算头脑灵活!
耶律辰紧紧向他逼视,一字字问道:“他可曾说过,下药之后,又当如何?”
“这……”牛三略一迟疑,但觉肩头一紧,已被阿江抓住,连忙道,“他要小人下药之后即刻躲起来,若是看到驿馆乱起,便……便趁夜往城东一家店里纵火!”
“城东的店里?”楚若烟皱眉。
牛三道:“是!是一家卖棺材的店面,也是张守备的产业!”
卖棺材的店面,自然极易点燃,这是为了给旁人传讯号啊!重要的是,一家卖棺材的店面,寻常也没有人过去溜哒。
郑盂听到这里,立刻道:“王爷,下官即刻派人去查,或能抓出人来!”
“不必!”耶律辰摆手,先命人将牛三提了出去,才向楚若宇望去,问道,“大公子以为呢?”
这位楚大公子虽说话不多,但见他眸光坚定,自然是已有决断!
楚若宇勾唇,点头道:“城中尚有同党!”
既然要他烧店,这店里的人怕早已撤走,再说,区区一家棺材店起火,火光并不能传出城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还有人暗中观望,而观望之人却不敢在驿馆附近露面!
此言与耶律辰想到一处,微微点头。
楚若烟皱眉道:“他们昨日下药,我们今日又是城门换防,又是客栈大搜,只怕早已打草惊蛇,只怕今日再放火也晚了罢?”
耶律辰、楚若宇同时点头,却又同时道:“还可一试!”话出口停住,相视一笑。
“啧!”楚大小姐向二人各瞄一眼,不禁啧啧连声。
若不是妖孽是她的人,那一个又是她大哥,她会深深怀疑,这两个有基情!
那二人听她突发怪声,都知这丫头时时有奇思怪想,又都是微微一笑。
楚若宇道:“臣即刻去做安排,今夜初更之后,举火烧店!”
耶律辰点头道:“有劳大公子!”
要引蛇出洞?
“哎!大哥!”楚若烟见楚若宇转身要走,连忙唤住,皱眉道,“还当真有用?”
楚若宇向耶律辰一望,见他示意,微微一笑,转身大步而去。耶律辰却将楚大小姐拽回自己身侧,含笑道:“那药既然只能令人昏迷两日,如今已隔一日一夜,我们今夜举火,他们纵有不信,也必然冒险一试!更何况,今日在城中奔忙的,也只大公子几人!”
在这大军中,楚远为帅,耶律辰为先锋,其余楚若麟、楚若帆、元霍都是先后奉旨出兵,偏偏只有楚若宇,虽负盛名,如今也只是一个刚刚卸职的边关守将,要说下毒时恰好将他漏掉,也说得过去。
“若是不来呢?”楚若烟皱眉。
毕竟这一日,城中的动静太大。
耶律辰耸肩道:“也无非是烧掉一家棺材店罢了!”
楚若烟:“……”
说的也是!
计策既定,自有耶律辰、楚若宇布置安排,楚大小姐回入屋子,安安稳稳的陪着殷洛吃茶闲话,等候消息。
初更之后,果真遥遥的听到乱起,跟着梆子声响,伴着“走水”的呼声。
楚若烟跳起身奔出院子,踮脚向声音来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