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上,阿江早一步瞧见,立刻率人冲下沙丘接应。耶律辰带着楚若烟下马,施展轻功掠上沙丘。
王然正在沙丘上,见到楚若烟,大喜迎上,唤道:“大小姐!”
从楚若烟被劫,他一路追出大漠,又到军中报讯,心中始终焦灼,此刻见到活蹦乱跳的楚大小姐,终于松一口气。
楚若烟点头,顾不上理他,回身望去,但见所来的兵马如潮水一般涌至,撞上朝廷兵马,立刻展开激战,不由心中暗惊,皱眉道:“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马?”
此刻已不必去问,这路兵马,必然是与叛军同党。奇的是,从不曾听说有这路兵马,而这些兵马此刻杀出,没有任何的预兆,竟然像平地生出来一样。
耶律辰微微摇头,纵目望去,但见在兵马之后,扬着一面大旗,离的极远,并瞧不见旗上的字。
阿江立在他的身侧,但见本来大军结阵,情势渐渐得控,这路兵马一到,朝廷兵马反而腹背受敌,不由暗暗心惊,捏紧剑柄问道:“王爷,怎么办?”
虽说叛军被困在古城多日,可是朝廷兵马在这漠上也已有多日,如今经过一番厮杀,已成疲惫之师,这路兵马一到,局势瞬间逆转,朝廷兵马腹背受敌,再激战下去,纵拼个两败俱伤,只怕也难突出重围。
耶律辰摇头,低声道:“取旗!给楚少将军发讯号!”
“是!”阿江应命,急命人取旗,自己从怀中取出一枚烟光弹,弹指射上半空。
耶律辰接旗在手,挥旗命沙丘下大军变换阵法,将两路叛军隔开,转向楚若烟道,“烟儿,你就守在这里,不要离我太远!”
当我不爱惜自己小命儿?
楚大小姐暗语,点头道:“好!”看看远处已经激战的人群,皱眉道,“九哥,这路兵马也是叛军?怎么会有这么多?”
耶律辰摇头,心中也是暗惊。
从两年前发现十堰岭藏兵,只道只是两万人马,可是随着战况一步步演变,西北边疆一战与上京城外的围兵,已至十万,此刻赶来的兵马,粗粗估算,怕也在五万之上,如此一来,朝廷的兵马纵然全部集结过来,要想取胜,怕也不易。
楚若烟虽然话问出口,可是也知道无人能够回答,见他专心指挥大军,也不再扰他,退后几步,立在旗下观战。
这个时候,但见原是御前侍卫的赵吉赶来,向耶律辰一望,向楚若烟低声回道:“楚大小姐,方才救回的人,怕是不行了!”
那个黑衣人?
怎么把他忘了!
楚若烟一惊,立刻道:“什么叫不行了?带我去瞧!”顾不上与耶律辰招呼,跟着他向沙丘后侧奔去。
沙丘后侧,临时搭着几个棚子,是耶律辰围困叛军的中军帐,此刻黑衣人就躺在棚子里,整个人已了无生气。
楚若烟细查,见所有的伤处都已妥善包扎,向一旁的程军医问道:“他伤的虽说不轻,可都是皮外伤,怎么就不行了?”
程军医摇头,叹道:“虽说他身上的伤均不致命,可是失血太多,如今军中也无良药,除非即刻赶回上京!”
这大漠上,也没处去找草药!
楚若烟将棚子里所有的药材翻一回,见大多是止血之物,不禁皱眉,向王然道:“有受伤的马儿,放些马血过来,再取些热水!”
程军医当初曾跟着大军同往阳谷关,亲历楚大小姐救治钰王一事,闻言摇头道:“若是鹿血,或可吊命,这马血怕不管用!”
在这大漠上,又哪里去取鹿血?
楚若烟道:“能拖一时是一时罢!”
赵吉跟着她一路从绿洲去青州,又从青州回上京,一路同行月余,倒知道这位楚大小姐时常异想天开,还往往奏效,忙道:“我去罢!”飞快奔去,很快便取了血和热水回来。
楚若烟唤王然相助,将血混入热水,给黑衣人强灌下去。
赵吉在旁边问道:“这可管用?”
楚若烟摇头道:“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罢!”心中焦灼,侧耳去听沙丘另一端的厮杀,低声道,“但愿我四哥快些赶到!”
此刻与叛军厮杀的,大多是禁军的兵马,虽然奉耶律辰号令,终究不如楚若麟指挥自如。如今且不说回上京那百余里的路程,就是眼前两军的厮杀,不能突围而出,又如何送人回上京?
赵吉起身道:“卑职去瞧瞧,或有可出力处!”转身又冲了出去。
楚若烟瞧瞧黑衣人,但见几碗血水灌下去,虽然还不曾醒,但是双颊倒是染上几分血色,见他浑身是伤,不敢去碰,凑前在他手腕轻拍,低声唤道:“黑大哥,你可听得到?”
黑衣人躺着,依然寂然不动。
楚若烟又道:“喂,你再不醒,我可要食言了!”
黑衣人依然不动。
王然见她如此要紧这黑衣人性命,忍不住道:“大小姐,若不是这厮将大小姐劫去,也不会惹出这许多事来,大小姐为何还要救他?”
楚若烟摇头道:“他劫我,或是受人指使,可是危难关头,却是宁肯自己死也要放我逃走,却是他自个儿的选择!”
王然:“……”
虽然不知道事情详细,可是根据此人身上的伤和楚大小姐这寥寥几语,已不难猜出发生什么。
只是进府许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那不肯吃亏的脾性,此刻竟然会对这黑衣人不计前嫌,也当真是少有。
还想再问,却听脚步声匆匆,赵吉又奔了回来,向楚若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