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的太阳猛烈得很,即使是清晨,空气也仿佛带着干涩的温度,让人产生空气撕裂的错觉。
一个穿着白灰相间居家服的少年人难得的懒觉,却陷在梦魇里,冗长而沉重的梦境,几乎把人逼疯,他神思浮动,极为不安。
少年姓玄,名聿白。
挣扎间,玄聿白一个猛的激灵,整个人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脑子里光怪陆离的画面扰得他脑袋有点晕。
他从未有过如此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不免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房间分明是住了多年,可是却没有一丝人气,干净又空旷,就像一座特殊的坟墓,就连墙壁上挂着的吊篮里的那些花也像丧葬礼上别在胸前的装饰,是白色的。
要说这房间唯一不协调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床头柜上摆着的那个有点可笑又莫名有点蠢的绿皮小青蛙闹钟,而此刻,闹钟上的时针刚好指在‘九’这个数字上。
每逢节假日,玄聿白就很清闲,他向来没什么事情做,更没人管他。
倒是有不少人因着各种原因想跟他处好关系,约他出去一聚,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当然,除一人以外。
他翻身下床后坐在床沿边静思了一会,大概是因为之前的梦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即使是这会想起,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晦暗不明,本就不甚有表情的脸上更冷了几分,像是寒到了极致。
玄聿白端着个盛了凉白开的方形玻璃杯走到卧室外的阳台上,目光落在对门的小型别墅上,不知是看的哪个房间,喝水的时候目光也没移开多少。
此时,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的车铃声,他似有所感的往下看。
老顾正和自己千娇百媚的妻子坐在花园里那繁复花纹乳白色圆顶的亭子里喝茶,而弄出叮叮当当声响的顾小叶正骑着她那辆小风火轮从停车场闯出来,在快要撞到上亭子的台阶时按了一个急刹车,车才险险的和台阶擦了个边,没真撞上。在那一刻,玄聿白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猛烈缩放了一瞬,手指都有些发僵。
而坐在花园里喝茶陪老婆的老干部老顾同志看她这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训了一句“不成体统!”
顾小叶当没听见,扔下自行车跳上凉亭,伸出一只手向着老顾“拿来”说完,用另一只手接过顾母递过去的茶一口喝了个精光。
老顾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气得想揍人,但是一想这丫头的臭脾气,又咬咬牙忍了,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红色钞票丢她手里,骂一句:“快滚!”
顾母见状,有点不解的问:“宝宝,这么热的天你是要去哪儿?”
老顾怕她说实话,顾母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有点紧张,生怕顾小叶给他抖了出来。
不过显然他的担心非常多余,顾小叶这破孩子脑子可没有那么活。
“外面”她的回答简单明了,尬聊的精髓掌握得很是不错,说完丢下一句‘我走了’就踩着小风火轮冲出了家门。
老顾嘘了口气,才想说小丫头片子还有点用处,就见她在经过对门时突然抬头,和楼上的少年目光对视上了。
破小孩当即就露出个笑脸,一手控着车把手另一只手拿到嘴边吻了一下,抛了一个飞吻过去:“爱妃,爷这会有急事出去一趟,等爷今晚回来再临幸你!”。
楼上被称为‘爱妃’的玄聿白露出个似笑非笑的咸淡神情,看不出生气了没有,而老顾脸上的表情,就有点莫名了,红了又绿,绿了又白,到最后竟然还有点——欣慰?
就在玄聿白抬脚往屋内走的时候,忽闻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浑厚苍劲男声“得之可生……”
玄聿白罔若未闻,径直走向房内。